孤川方舟的一處網吧。閱讀
衡恆雙眼滿是血絲,就好像哭了很久。
他叼著煙,坐在電腦面前打著遊戲。
忽的,衡恆伸手拍了身邊一個男同學的腦袋一下:「會不會玩兒,會不會玩兒?不會玩兒就滾,你搶nm的人頭呢?」
挨揍的那男同學縮著腦袋:「衡哥,你才是輔助啊。」
衡恆理不直氣也壯:「輔助就沒人權,輔助就不能拿人頭?nm還敢犟嘴是不是?」
四周其餘幾個人埋頭玩兒遊戲,沒人吭聲。
這裡沒人敢惹衡恆。
他打人下死手!
靜默了幾秒,見沒人回應自己,衡恆把耳機一甩:「不tm玩兒了,走吃飯,我請客。」
說著,自己就走出了網吧。
沒一會兒,包括剛才挨揍的男同學在內的六個人就都一溜煙跟了出來。
「衡哥,今天又吃什麼大餐啊。」
「不會還是去『盡人間』酒店吧?都吃膩了。」
「是啊衡哥,換個地方?」
「你們都安靜點,要吃什麼衡哥說了算。」
「就是,不知道誰是大哥是吧?來,衡哥,抽菸。」
說著,一個同學伸手就給衡恆點上了一支煙。
衡恆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吐出來,站住了腳步。
眼睛裡面好像進了沙子。
又一連抽了好幾口煙,強行將眼淚憋了回去。
班長死了。
自己心目中的天塌了。
但一直壓著自己的心結,好像也鬆動了。
從西風道,孔先生學堂開始,班長就是自己心目中的最厲害的人。
別的家庭,都是家長干苦力掙錢,家裡的孩子偶爾出去幫忙找一點常見的水果菸草。
但是陳小風從不賣苦力,也不掙水果菸草的廉價錢。
他是獵人,能打獵!
他心夠狠,敢殺人!
如果不是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時間一長,潛移默化之下,陳小風已經成了衡恆心中需要仰望,而且永遠也追不上的存在。
衡恆慶幸被陳小風庇護。
但是他討厭這種被陳小風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從陳小風那裡學到了很多能讓自己活下去,而且還不受欺負的東西。
比如手段毒辣。
比如敢殺人。
比如自己只顧好自己。
可是現在,陳小風死了。
王瑤瑤送來這個消息的時候,孔先生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十歲不止。
仍舊沒有找到王發財的王富貴,脾氣更暴躁了。
阿巴哭紅了眼睛。
我呢?
衡恆看著自己,沒有陳小風,就再也沒有人護著自己了。
孔先生不行,王富貴不行,李辛夷,王瑤瑤他們與自己非親非故,頂多就是對自己稍加照顧一下。
沒人會再多看自己一眼。
從今以後,自己就是一個人了。
衡恆看著自己的手,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我要成為班長一樣的人!
不!
我要比班長更強大,誰也殺不死我,實驗體也不行!
班長因為意外去世了,但自己絕對不能這樣。
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人群的嘈雜聲音和汽車的喇叭聲,格外刺耳。
衡恆的雙眼逐漸攀上血氣。
「衡哥?」
有人的聲音打斷了的衡恆的思緒。
衡恆回過神來,看向四周的小弟們:「怎麼了?」
「衡哥你怎麼回事,怎麼走著走著就開始發呆了?」
「是不是這兩天上網太多了,人迷糊了?」
「我估計有可能是,誒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瀉火,你們知道不?」
「噢~~~」
其餘的人同時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唏噓聲和笑容。
都是高三的,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大家都懂得。
「衡哥,要不然,咱們去試試?」
「試試什麼?」
「瀉火啊…嘿嘿…裡面的員工很正的,你想要什麼都有,老師,警察,還有長長的繩子可以用來……」
衡恆不太理解:「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了,原來衡哥還是個……」
其餘幾人也都附和著笑了起來,最後一個臉色略微蒼白的同學勾著衡恆的脖子:「哎呀,不用問了,衡哥,我帶你去,你買單,怎麼樣?我發誓我絕對不坑你,大家可以作證。」
於是大家又都附和著作證。
一行七人去了一個較為隱秘的按摩店。
一開始衡恆是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等大家各自分開,兩個穿著女僕和護士衣服的按摩師走進來的時候,他明白了。
雖然他還能拒絕。
隔壁好像門沒有關好,自己同學和按摩師散打的聲音挺大。
「小帥哥,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們可就開始了。」
女僕和護士相視一笑,開始了熟練的工作。
衡恆內心是拒絕的。
……
挺累的,衡恆睡了過去。
他是被叫醒的。
「衡哥,小沖闖禍了!衡哥,快醒醒,小沖闖禍了。」
被搖醒的衡恆迷迷糊糊地來到外面。
就看到小沖正被十多個人按在角落裡面圍毆,叫聲那叫一個悽慘!
「衡哥,小沖剛才喝了點酒,出來上廁所迷迷糊糊把老虎給打了,就是跟咱們三班有仇的那個狠人,他大哥殺過人的那個聶虎,然後聶虎就叫了他的同學……」
局勢明朗!
聶虎就叫了自己的一群小弟正在打小沖。
「誰是聶虎!」
聶虎?
衡恆自然是不帶怕的。
老子屍鬼,實驗體都見過,我還怕你個聶虎?
聽到聲音眾人停了下來,小沖一把鼻涕一把淚,滿臉是血地想要往衡恆這邊爬。
「衡哥,救救我,他們要活活打死我。」
爬到一半,聶虎一隻腳踩在了小沖的背上:「老子就是聶虎,你是哪根蔥?」
隨著聶虎說話,他其餘十多個手下也都紛紛目光不善地看著衡恆。
衡恆指著聶虎:「給你五個數的時間放人,道歉,賠錢,不然我今天卸你一條胳膊。」
聶虎左看右看,指著自己:「你在跟我說話?」
衡恆不再言語。
他內心還是怕的,畢竟對方人多,而且戰鬥力強悍,自己這邊人少,而且還都是靠不住的慫包。
衡恆知道天天圍著自己的這群人的本性。
但他還是忍不住沉迷在這些人將自己高高捧起的感覺里。
在班長面前,自己就是被呼來喝去的角色。
似乎人人都可以欺負自己,因為班長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很強大!
李辛夷,王瑤瑤,華南……
但是在學校里,在這群學生面前,自己就老大!
沒有人敢對自己大聲說話。
聶虎一步步走到衡恆面前,伸手拍了拍衡恆的臉:「你知道我哥是誰嗎?就是這地方的老闆,那也得給我哥幾分面子?」
衡恆眼睛的餘光瞥到了架在一邊走廊牆上的一柄刀。
很精美,是工藝品,也沒有開刃。
衡恆看著聶虎:「十秒鐘之後,你就會趴在地上慘叫。」
說完這句話,衡恆一下從牆上取下刀,一刀就向著聶虎的右胳膊劈了下去。
冬天本來是很冷的,如果穿得多,沒有開鋒的刀劈下來可能也就是輕微地痛一下。
但問題是,這裡是瀉火之地啊。
走廊有空調。
大家基本上都沒有穿衣服,衡恆這一刀下去,硬生生憑著蠻力劃開了聶虎薄薄的一層衣服和老皮,頓時肩膀上就是血肉模糊。
而且這刀的重量還不輕,四周所有的人,非常明顯地聽到了「咔」的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也就是十秒左右。
聶虎果然抱著肩膀慘叫起來。
衡恆一腳將他踢翻在了地上:「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道歉,賠錢!」
然後他環顧了其餘的十多個人一眼,冷漠道:
「別以為我不敢動手,誰最先過來,我保證讓他看到自己的腸子,不信就來試試。」
一時間,其餘的人還真被衡恆給唬住了。
畢竟上一個不信的,現在正在地上慘叫呢。
「道歉!!!」
衡恆猛地吼了一嗓子。
聶虎也是倔脾氣:「你敢,除非你今天弄死老子,不然老子必弄死你!」
衡恆記得在逃亡路上的時候,班長說曾經也有人對他這樣說過。
不過對方這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被自己給結果了。
我憑什麼不行?
衡恆捏緊了手中的刀,一刀就向著聶虎的脖子上捅了過去。
刀沒開鋒,但畢竟是金屬,這一下要是真捅到了聶虎的脖子,他就真的必死無疑。
衡恆真敢捅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他人都撲了出去,被身後兩個小弟猛然拉住了:「衡哥!會死人的!衡哥!」
被拽了一下,衡恆一刀捅歪了,刀尖又插在了聶虎的右胳膊上。
「啊!!!」
聶虎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樓層。
衡恆紅了眼,又舉起刀來:「老子殺了你!」
他的小弟們連忙對已經嚇呆了的聶虎的小弟揮手:「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你們老大弄走,不然真的要出人命了。」
樓下警笛聲傳來。
想來是之前就已經有人報了警。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被帶走。
「聚眾鬥毆。」
「聚眾持械鬥毆。」
「尋釁滋事。」
「不服管教。」
「聚眾嫖娼。」
「未成年聚眾嫖娼。」
「誒不是,你們這些家長……雖然只是親戚,拜託你也好好管教孩子,你看看這是個什麼混帳玩意兒?」
說著,警官都開始生氣起來。
也得虧才十七歲,得虧有大人物來保釋。
不然今晚這一切,那註定就是三年起步。
孔先生滿臉陪笑:「是是是,是我沒有管教好,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訓他。」
離開看守所,華南,孔先生,衡恆走在街上。
孔先生不住地跟華南道謝。
華南一邊抽著煙,一邊對衡恆道:
「牛逼啊小伙子,嫖娼,鬥毆,還不服管教,今晚不是我,你小子的日子就難過了。」
孔先生看了衡恆一眼:「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衡恆低著頭,一語不發。
華南繼續道:
「你放心,我只會幫你,哦不,幫陳小風這一次,這是城主的意思,接下來你還可以繼續狂妄和目中無人,不過如果你還打算憑藉陳小風的關係走後門,你就想地太多了。」
衡恆站住腳步:「我沒讓你來救我吧?」
孔先生有些不悅道:
「衡恆,怎麼跟華將軍說話呢?」
整個趙氏家族,四十支軍團,二十萬人。
趙子枚已經收回了二十六支軍團,而這二十六支軍團里,有十五支軍團的兵權暫時握在華南手裡。
華南現在,乃是孤川,乃至趙氏家族名副其實的第一將軍!
「陳小風已經死了,我做什麼,和他沒有關係,他會死,我可不會!」
孔先生皺眉衡恆:「你在說什麼混帳話?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方舟不是外面的世界,不要輕易和別人起衝突!你為什麼不聽話?」
華南拍了拍手,不以為意道:
「我只是轉達城主的命令,你也好,孔先生也好,就包括孔暢言,王富貴,以後可以繼續生活在方舟,方舟每個月會給予你們一筆足夠你們生活的生活費。
二公子還欠著陳小風一輛價值千萬的房車,城主認定孔先生為第一繼承人,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折現給你們。
流沙組織也是這個意思,以後流沙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全,但如果你自己惹麻煩,那不好意思,就算你死,流沙的人也不會管你。」
衡恆笑了一聲:「這就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啊。」
站住腳步的衡恆後退了兩步,指了指華南:「老子不需要,沒有陳小風的關係,老子也能活!」
孔先生厲聲斥責道:
「衡恆,你要幹什麼?」
「你閉嘴!」
衡恆又衝著孔先生大聲道:
「你就是個臭教書的罷了,教我幾天書,真以為自己就是我爹媽了?你沒收學費?沒有陳小風,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兩手的拳頭死死地攥著,衡恆咬著牙道:
「孔老師,咱們就此別過。」
走出兩步,衡恆又轉頭對孔先生道:
「孔捷,沒有陳小風,你連西風道都走不出來,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從不教人向善,說善良會讓人死地更快,但你自己卻滿嘴的仁義道德,你這個樣子,只會拖累你身邊的人。
你不是什麼都不懂,你明知道自己活的方式不屬於廢土,你還要這麼做,你就是有病!老子跟在你身邊早就受夠了!
就算陳小風不死,後來也會被你的善良和仁義道德拖死!」
衡恆跑了。
陳小風手段毒辣,但是還不夠!
他還有軟肋,比如孔先生!
只要自己足夠心狠,只要沒有接近自己的人,那自己就是無敵的。
衡恆雙眼再次逐漸攀上了一抹血紅。
廢土的生存守則,本來就是實力強大者,擁有絕對話語權。
我衡恆,從今以後。
決不屈居人下!
體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血紅色氣息自他身上逐漸散逐漸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