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李修緣，我從未負你

  「觀音菩薩.」

  楊戩咀嚼著這個名字，眼前，是只剩下半條命，正在緩緩飛向遠處的鵬魔王。

  最後，楊戩選擇了放過鵬魔王，倒不是因為楊戩大發善心，而是為了給那幕後之人一個信號。

  很簡單，鵬魔王的命其實是給楊戩的一個選擇。

  要麼，在這裡把鵬魔王宰了，但也意味著楊戩「撒氣」了。

  「你殺了它就不能再追究我了哦，這件事到此為止。」

  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但楊戩顯然不會這麼做。

  所以鵬魔王活了下來，作為一個信號，告訴那幕後之人。

  這件事，沒完。

  「師尊，真的會是觀世音菩薩嗎？」

  姜祁低聲問道。

  他現在還有點沒看清這婚禮上的一系列事件與姑姑有什麼關係，但既然楊戩來了，就意味著一定有關聯。

  可問題在於，這幕後之人，真的是觀世音菩薩？

  要知道，這位大佬當初可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一，不可能不了解楊戩的性子。

  如果是觀音菩薩，根本就不會出現方才的選擇。

  「他到底是為師昔年的師伯，雖然叛教而去，但闡教應有的體面還是要有的。」

  楊戩看了一眼姜祁，說道：「日後見了那位，記得喊一聲師伯祖。」

  姜祁默默的點頭，心裡卻道：師尊啊，你是真的不怕你家徒兒被打死？

  好一個體面，但站在人家的角度，不就是純純的噁心人？

  叛教這事，對闡教來說是黑歷史，對於叛教之人來說，也是一樣的黑歷史。

  「放心，伱這麼做，不會出事。」

  楊戩自然知道姜祁的想法，給了徒兒一個保證之後，說回了正題。

  「這是一個假消息。」

  楊戩很篤定的說道。

  「何以見得？」

  姜祁聞言，有些疑惑為什麼師尊這麼篤定，自己也只是懷疑而已。

  「因為那是觀世音菩薩。」

  楊戩嘴角帶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這位菩薩，自封神之後，最是愛惜羽毛。」

  「甚至不惜逆轉陰陽，來拉攏信徒。」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真是好大的名聲。」

  楊戩譏諷道：「似這樣一個不做婊子都要立牌坊的人，不會做這種事。」

  「因為一旦曝光，就有可能讓她的名聲有損。」

  「雖然，如果是他做的話，失敗的可能性很小，失敗之後曝光出來的可能性更小。」

  「但只要存在，他就不會冒險。」

  正如曾經身為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觀世音菩薩很了解楊戩一樣，楊戩也一樣很了解這位曾經的師伯。

  「那為什麼真正的幕後黑手，要把觀世音菩薩放在台前？」

  姜祁皺眉道：「他就不怕這位菩薩反擊嗎？畢竟按照師尊您的說法，現在這種情況，已經算是在玷污這位菩薩的名聲了。」

  「那就要問問她了。」

  楊戩看向了癲僧身後的胭脂，神色冰冷的問道：「誰跟你接觸過？」

  「你又為什麼要在這裡辦這樣的一場婚禮？」

  「黃天爵又為什麼成了這副樣子？」

  楊戩指了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黃天爵，說道：「若只是採補，你一個小小天仙，不可能採補一位無缺無漏的金仙。」

  「更不要說，採補到這種程度。」

  癲僧也隨之抬起頭，看似隨意的橫挪一步，但就是這一步，讓他擋在了胭脂的面前。

  楊戩皺眉道：「不必擔心，楊戩並非濫殺之人，她最多是一個棋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楊戩不會對她如何。」

  來自二郎真君的承諾，讓癲僧的神色舒緩了些許。

  胭脂嘲諷的看著癲僧，徑直抬腿越過了他，站在了楊戩的面前。

  「真君，您也說了，我只是一個棋子。」

  「我知道的東西，不比那鵬魔王多多少。」

  「說。」

  楊戩只是冰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

  「修羅一族，如今可不止是在陰間最深處的血海。」

  胭脂一句話，讓癲僧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楊戩也微微蹙眉。

  姜祁先是疑惑，而後恍然。

  眾所周知，當初創造出血海修羅一族的大佬冥河老祖是出了名的不粘鍋。

  細數三界歷史，這位大佬的身影只在太古時期露過三面，也就是參加紫霄宮聽道的三次。

  在此之外，不沾任何的因果。

  包括他創造的修羅一族，在發現修羅族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助力之後，冥河老祖果斷做了「分割」。

  簡而言之，你們愛死不死，跟我沒關係。

  然後，修羅族就開始了野蠻生長。

  到了現在，其實修羅族已經分成了兩脈。

  其中一脈，自然是在當初的血海，現在的陰間根基之中，也是最正統的修羅族，六道輪迴中的上三道之一。

  而另外的一脈，在靈山，在佛門。

  是為，天龍八部眾之一！

  甚至改了名字，在修羅二字上再加一字，變成了阿修羅。

  當初胭脂提到修羅族的時候，姜祁下意識的以為對方是轉化為了血海修羅族。

  但沒想到，對方是轉化為了阿修羅！

  「阿修羅是外道旁門，鬼域手段多的是，其中有一門，就是這採補之法。」

  胭脂看著癲僧的反應，眼角眉梢儘是快意。

  「這採補之法，完全是以強度弱，直到雙方修為持平，對弱的一方是大好事，對另一方，可就不一樣了。」

  「住口！」

  癲僧突然開口呵斥，聲音之大，甚至帶上了獅子吼的意味。

  「而且，還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

  「住口！」

  癲僧再次開口。

  姜祁看出了一點不對勁，胭脂在消失！

  或者說，胭脂的生機在緩緩的消散！

  「守秘誓言」

  楊戩皺眉。

  「呵呵。」

  胭脂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情況，自顧自的說道：「雙方情根深種，甚至生死綁定。」

  「一方生，雙方生，一方死」

  說到這裡，胭脂的氣息已經到了垂死的邊緣。

  「普度！」

  癲僧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正式，心口處綻放出極璀璨的佛光，但沒有用。

  從胭脂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守秘誓言就已經開始發作！

  這誓言的位格之高，就連癲僧的心中佛都阻止不了。

  「沒用的，這是大羅偉力。」

  楊戩開口，聲音有些凝重。

  正因為他一隻腳踏進了大羅，才更能夠感覺到那守秘誓言的位格。

  那是大羅金仙才擁有的偉力。

  別說是現在的癲僧，就算是當初的降龍羅漢，也阻止不了！

  胭脂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

  癲僧第一時間蹲下身，將其上半身攙扶起來。

  「李修緣」

  胭脂痴痴的看著癲僧，氣若遊絲：「我從未負你，阿修羅有一門幻術，可借其採補」

  「我是李家的媳婦，不會委身他人.」

  癲僧的身軀驟然僵硬。

  「你欠我的，要還，也要罰」

  胭脂用最後的力氣，在嘴角掛起一抹微笑。

  「罰你忘了我，忘了過去，好生做你的癲僧.」

  「應我，好嗎？」

  「日後成就大道，再為我立一道碑」

  「只寫，李修緣之未亡人.」

  癲僧不應，不答，這是抱著胭脂，靜靜的抱著。

  良久，他抬手，以紅綢包裹了胭脂的身軀。

  胭脂死了。

  在大羅偉力加持的守秘誓言之下，一個天仙，不可能有任何的生存希望。

  「這是威脅，還是警告？」

  癲僧突然開口，聲音冷厲的仿佛冰塊。

  楊戩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祁明白癲僧的意思。

  為什麼說這是警告？

  守秘誓言之下，原本胭脂在見到楊戩的那一剎那，就該無聲無息的死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說了大多數情報之後，才緩緩的失去生機。

  這是一份警告。

  在警告癲僧。

  不要再多管閒事。

  為什麼癲僧最後不答應胭脂的遺願？

  因為胭脂知道，癲僧在明了一切之後，不可能不為她復仇。

  但胭脂同時也知道，命自己發下守秘誓言的存在，不是癲僧能夠抗衡的。

  所以她求癲僧，不要再深入這件事了。

  會到杭州城，做他的癲僧，繼續遊戲人間，繼續修他的心。

  胭脂是一個很矛盾的人，癲僧負了她，但她卻愛慘了李修緣。

  一方面，她一直都在憎恨著癲僧，另一方面，也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他。

  胭脂如是，癲僧又何嘗不是？

  「好，我應你。」

  癲僧卻突然說。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胭脂的遺體，站起身，自言自語道：「她喜歡杭州的景，尤其愛西湖，西湖邊，該有一個她的墓。」

  說罷，癲僧回頭，看向楊戩姜祁師徒。

  臉上，是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

  「李修緣應了她，不再踏入這泥潭。」

  「可李修緣應的事，與我道濟何干？」

  楊戩沉默著點點頭，說道：「會有機會的。」

  癲僧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人有八苦八難，世有八劫八濁。」

  「不如歸去，歸去」

  聲音懶散，帶著玩世不恭的意味。

  曾經的，姜祁初見時的癲僧，似乎已經回來了。

  但姜祁知道，那遊戲人間的僧人，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