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十世而斬

  特殊部國內二局,其實是針對國內反間工作,特意設立的部門。

  以前,宋振鵬跟這位局長接觸不多,認為宋家跟這樣的部門根本沒有打交道的必要。

  自從開始籌劃南十四的苟含簡叛變,他就有意識的跟這位局長增強了聯繫,是不是的還特意去京城,以各種藉口跟對方吃飯,打高爾夫等等。

  現在,對方竟然不接自己電話,而且連個解釋都沒有,充分說明,情況不是很樂觀。

  他想了想,難道那個年輕人真的是某位大佬的後代?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不是因為蘇強是二代,而是因為蘇強本身就是高級將領,且為國家做了特殊貢獻,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待遇。

  那位國內二局的局長不接電話,宋振鵬自然不會就此打住,想了想,打給了南十四的負責人。

  南十四的負責人是一個女人,而且年齡不大,在京城開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這家酒店的名字叫做南方輝煌大酒店。

  距離蘇強他們居住的酒店,不過兩公里。

  但是這個酒店由於建成時間較晚,所以方方面面都比那個酒店高檔許多。

  「南總,拜託個事情。」

  儘管南十四是宋家的附屬組織,但宋振鵬對南玉妃仍然十分尊重。

  南十四的每一代首領,都是南家人,兩個家族名義上是主僕,但實際上相處如兄弟。

  南家的家訓,第一條就是「以宋為首,不叛不離。」

  南家雖然是南十四的首領,但基本上就屬于吉祥物,很少參與管理,更不會在組織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換句話說,南家就像是南十四跟宋家之間的防火牆。

  「三爺,您客氣了,有事儘管吩咐。」

  「南總,我兒子傍晚的時候在京城被一個小子打成重傷,然後被全副武裝的軍人送去了醫院。就在兩個小時前,凡是跟我兒子在一起的那些孩子,都被軍部和特殊部控制起來,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京城那邊,我可以說是鞭長莫及,只能麻煩南總幫忙調查一下。」

  「我想知道,打傷我兒子的人到底是誰,什麼身份。我兒子的具體情況,還有就是那些孩子為什麼被抓。」

  「好的,三爺,急不急?您需要什麼時候知道消息?」

  「如果能夠在明天早晨知道消息最好。」

  「好的,我知道了,您今晚安心休息,明天上午九點之前,我會把能夠了解到的消息匯報給您。」

  「那就拜託南總了。」

  南玉妃用的是「匯報」,宋振鵬也坦然接受了這樣的字眼。

  從這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確實存在著上下級關係。

  南方輝煌大酒店是南家的私產,在這裡,南玉妃就是太上皇。

  她掛斷電話後,問:「您怎麼看?」

  一個戴著金邊眼睛的中年女人想了一下,道:「小姐,我認為宋振鵬沒安好心。」

  「是呀,蘇強可不是誰都能碰的,別說我們南家,就是風家、遲家或者上官家、南宮家,也沒這個本事碰他。」

  南玉妃端起一杯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而且,萍嬤嬤,我懷疑蘇強就是那位新一代戰神。」

  一級共和國戰龍勳章,迄今為止只頒發出去三枚。

  前兩枚很早舊版發出去了,但就在去年初冬,第三枚勳章終於頒發了出去。

  國家秘而不宣,並沒泄露任何消息。

  南玉妃正好跟製作勳章的老技師學習雕刻技藝,偶然聽師傅提了一嘴。

  她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進行了梳理,發現一個人高頻率的出現在戰報和軍部的秘密文件中。

  蘇強!

  如果說除了軍部、特殊部以及大華高層,最熟悉蘇強的或許就是南玉妃。

  她根據一系列的情況判斷,這個橫空出世的蘇強,或許就是那位新戰神。

  戰神啊,大華建國到現在,一百多年將近二百年歷史,真正獲得這個殊榮的,只有那三位。

  可以說,只要有了這個名號,在這個國家,就是最特殊的存在,哪怕就是當街殺人,一口氣殺傷十個八個,也不會被定罪。

  或者說,戰神一句話,就能獲得這個國家一切最好的東西,哪怕不供給最高領導,也會供給他。

  至於其他什么女人、財富之類,基本上可以任由他予取予奪。

  理由?

  因為大華戰神必然是護國神將,有挽大廈於將傾的不世偉業。

  開國戰神「炎」,大華第一代戰神。

  五十年前,指揮十萬南境水龍軍,一戰全殲南方五國四十三萬聯軍的戰神龍興復,是第二代戰神。

  他們都曾在最關鍵的時刻挽救了國家與民族。

  據南玉妃了解,蘇強同樣有類似的功績。

  另外,就在這枚勳章辦法出去之後,蘇強的檔案基本上就成了禁區。

  南玉妃安排人入侵巡捕局系統,查找蘇強的過往,結果很快觸發警報。

  要不是她安排的那個人是全球最頂尖的黑客,在國外設置了至少上千個肉雞和木馬代理,差點就被抓了。

  後來,她乾脆安排人從軍部、特殊部那邊打聽蘇強的消息。

  結果,很快人就被抓進了特殊部,在受到嚴厲盤查之後,足足關了一個多月,才被放了出來。

  從那以後,南玉妃就知道,蘇強是禁區,絕對碰不得。

  傍晚在隔壁酒店發生的事情,她十分清楚,甚至幾乎可以用事無巨細來形容。

  她終於知道,蘇強竟然是個多情種子,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也不知道那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旦旦而伐。

  另外,她也得到消息,所有被抓的小年輕,都是以「陰謀刺殺高級將領」的名義被帶走的。

  至於宋海強,南玉妃也得不到消息。

  畢竟,軍方直接把他送去了軍方數字醫院,那個地方都是國家的那些領導住的,戒備森嚴,水潑不進,想打聽消息基本不可能。

  宋家在京城不是沒有得力幹將,至少有一位副國領導可以打聽消息。

  另外,特殊部也有一位遲副部長,跟宋家來往也十分密切。

  宋振鵬不動用那些關係,偏偏找她這個吉祥物首領,能安好心才怪。

  萍嬤嬤叫王飄萍,是南玉妃的奶媽加貼身老媽子。

  從南玉妃還在襁褓時,就陪伴著她,將近三十年來,兩個人早已經建立了真正的母女之情。

  「小姐,宋振鵬,或者說宋家,正在作死的路上狂奔,這個時候,我們南家絕對不能摻和,否則必然會遭受滅頂之災。」

  「前段時間,宋家折騰那個什麼苟含簡叛國,結果怎麼樣?那個苟含簡在米國人沖沖保護之下,還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米國至今絕口不提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不承認有這麼一個人。這說明,那個苟含簡要麼死了,要麼…」

  萍嬤嬤撇撇嘴,「要麼就是被弄回國了。」

  南玉妃點點頭,這事兒她清楚,但從來沒參與,也沒有參與的興趣。

  事實上,南家家訓還有密卷。

  米卷重明明白白寫著,君子之交,十世而斬。中興之兆,末世神仙。

  什麼意思?

  口口相傳的話就是,南家跟宋家的君子之交,只能維持一世。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這個一世,可不是什麼一百年,而是三十年。

  所謂十世而斬,就是在三百年後就會斬斷。

  中興之兆,末世神仙。

  前面幾個字很好理解,南家重新崛起的兆頭,或者契機,跟「末世神仙」有關。

  可這個末世神仙到底是神馬東西,誰也說不清楚。

  是人?

  還是物?

  南玉妃二十一歲接手南十四,至今已經將近八年。

  而今年,正好是南家與宋家結成盟友或者依附關係三百年。

  換句話說,南家跟宋家的緣分,在今年就走到了盡頭。

  而南家想要再次振興,恐怕還得依靠那個末世神仙。

  南玉妃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和重擔,絕不敢給南家招災惹禍。

  「是呀,萍嬤嬤,那個苟含簡,絕對沒有好下場。我們雖然談不上多麼愛國愛族,但我們畢竟是大華人,絕不會跟叛國者、賣國賊同流合污。」

  「蘇強曾經消失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要麼是執行秘密任務,要麼就是躲在暗處,忙碌著什麼,無論什麼原因,反正他現在出現了。」

  「當初,苟含簡叛國,宋振鵬那幫人並沒說什麼原因,但我依然得到消息,就是為了對付蘇強。」

  萍嬤嬤點點頭,道:「我們老老實實的,就是給國家做貢獻,但我們更不能助紂為虐。小姐,南家雖然發跡於建國之前,但是,一定要清楚,沒有國家,也根本沒有現在的我們。」

  南玉妃點點頭。

  忽然,她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不有打了個冷戰,四處看了看,卻並沒發現什麼。

  她不由搖頭苦笑,難道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

  宋振鵬掛斷電話,沉吟了一下,召喚助理。

  「南玉妃最近老不老實?」

  「三爺,南玉妃最近一直待在酒店裡,連家都沒回,因為咱們的人沒辦法近距離見識,也不能安裝什麼監控器次,所以,沒辦法判定她是不是真的老實。」

  「不過,南十四的運轉仍然十分良好,每個月的情報匯集和供養分發,都十分順暢。我們並沒發現南十四中有南家的暗棋或者擁護者。」

  「唔,但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去,派夜遊神到南天齊身邊,只要那邊有意思移動,殺無赦。」

  「啊?」

  「怎麼?聽不懂我的話,還是想要違抗我的命令?」

  「三爺,南家跟我們宋家世代交好,這樣做似乎,似乎…」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一切有我,我不是那種把責任推給下屬,有過全讓下屬背的人,你安心辦事就行了,別的不用考慮。」

  宋振鵬面沉如水,助理一陣頭皮發麻,總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兒。

  所以,他趕緊應了一聲,再也不敢說半個不自。

  在確定宋振鵬沒有別的吩咐後,倒退幾步,一直到門邊,才轉身出去。

  一直走出去好遠,他才嘗嘗呼了口氣,伸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他情不自禁的轉頭看了一眼宋振鵬所在的方向,搖了搖頭。

  「三爺已經要瘋了,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大爺二爺甚至是家主?」

  助理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鐘,這才搖了搖頭,向自己住所走去。

  說個屁,他還想多活兩天。

  不過,他知道,這事兒只要一暴露,他肯定得死。

  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他心中,已經開始權衡,是不死在宋家這棵樹上吊死。

  宋振鵬背著手,在書房裡踱步,走了好幾圈兒,才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這是一個暗棋,平時別說來往,都不會聯繫。

  他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要求,就掛斷了電話。

  宋海強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必須想辦法確定生死。

  時間拖得越久,他心中那團不安就越厲害。

  換做平時,他也不會在乎。

  但他可忘不了,正是他一手推動南十四找出個苟含簡…

  「他馬的,這個狗東西,到底在哪兒?」

  苟含簡失蹤已經一個多月,這傢伙又在哪兒?

  想了想,他覺得有別要跟南十四,跟苟含簡做切割。

  於是,立刻又開始安排一些事情。

  京城的夜晚,仍然一片光明,各種霓虹燈、彩燈、路燈,把這座巨大的城市變成了如同白晝一般。

  不過,夜晚還就是夜晚,燈光再怎麼明亮,也攔不住那黑暗的侵蝕。

  從下半夜開始,京城原本寂寥的馬路上,車輛陡然增多起來。

  一色的高級轎車,他們穿梭在大街小巷,不時地出入某些庭院或者是茶樓、水吧。

  很快,城市就喧鬧起來,許多人從黑暗之中出來,走街串巷,似乎再尋找什麼。

  更有許多車子,直奔軍部或者特殊部。

  每輛車上,都下來一個氣勢十足的中年人,甚至白髮蒼蒼的老人。

  「我們想知道,你們作為國家特殊部門,有什麼權利不分青紅皂白抓我的兒子(孫子)?如果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一定會向相關部門和領導投訴你們濫用職權。」

  這樣的責問,出現在特殊部,也出現在軍部。

  能夠有資格進門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有的是超級富豪,有的是省部級高管,最差的也是要害部門的司局級大領導。

  他們的訴求只有一個,立刻釋放自己的孩子,然後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無論面對怎麼樣的責問,工作人員都十分淡定,只給了四個字作為答覆:「無可奉告」。

  這種態度讓這些孩子家長差點氣歪了鼻子。

  有些手眼通天的,當即給某些高層領導打電話。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平時關係良好的朋友,或者兄友弟恭的親戚,亦或者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都顧左右而言他。

  幾乎都是一句話,「淡定,平復情緒,回家聽消息,不要衝動。」

  又聰明的,立刻猜出,這裡面事兒很大。

  還有一些不含糊的,繼續吵吵嚷嚷,大喊大叫,似乎根本不怕特殊部或者軍部。

  於是,他們被工作人員從待客區,分別請進了工作區。

  這一去,就再也沒見他們出來。

  等天色大亮的時候,有心人發現,那些鬧得最凶的,似乎都失蹤了一樣。

  他們不是傻子,彼此對了個眼神,留下幾句面子話,灰溜溜的離開了。

  外面,那些失蹤者的座駕還等在那裡,但主子卻沒有一點消息。

  有膽子大的,問車上的司機或者助理、秘書、親屬等留守人員。

  他們得到了很統一的答覆,就是根本聯繫不上他們的領導、長輩。

  很多人大汗淋漓,想見了鬼一樣,催促司機趕緊走。

  到家之後,有的人立刻向上級承認錯誤,寫了檢討,有的乾脆裝病,請了病假,還有的,則戰戰兢兢,渾渾噩噩,把自己關在書房或者臥室里,跟鵪鶉一樣,不敢亂動。

  這一夜的京城,因為宋家而招致了一陣陣的動盪。

  宋家的反擊不可謂不快,不猛,但很可惜,只是掀起了一團小水花,就消失無蹤了。

  宋家,會這樣認命嗎?

  顯然,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