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我呆的最久的地方,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看透了人心魔火,我厭倦了。」林煜搖搖頭道:「我最想的,只是安安靜靜的找一個地方,用我的醫術去救人。」
「現在呢?你為什麼改變了初衷?」蘇雲問。
「呵呵,為什麼改變我的初衷?」林煜笑了,他笑的有些猙獰,他沉聲道:「我不想改變我的初衷,但是有些人要我死,要我死啊!」
「在帝都,有我的親人在看著我,她們想和我相認,但是她們不敢,為什麼不敢?因為有些人不希望我活著,否則的話,我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不會被人以極寒真氣擊傷任督二脈,引發六浮絕脈……」
林煜顯得有些激動,他喝道:「我不想死,因為我還年輕,我沒見過我的父母,我沒有聽著我妹妹親口叫我一聲哥哥……所以我要努力上位,我要有自己的勢力,有自己的商業帝國,有自己的底氣,和帝都那些人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對不起……」蘇雲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勾起了林煜如此大的反應,她也從來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沉穩,凡事皆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林煜,心中也有自己的痛處。
「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動了。」林煜平靜了下來:「有些事情,壓抑在心裡太久了,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口道:「難受。」
「我理解你。」蘇雲點點頭道:「我們都是為了活著。」
「是啊,我們都是為了活著。」林煜邊笑邊點頭。
「人會迷失,你對這個世界的初衷是好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仇恨迷失?」蘇雲道。
「不會。」林煜搖搖頭道:「未來不管怎麼樣,都改變不了我是一個醫生的事實。」
繞過了一個路口,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而且上面有一個天橋,林煜和蘇雲一起走向天橋。
不管哪個城市的天橋,特色都是一樣的,這裡有很多擺著手機貼膜的小販,或者說是用自己靈巧的手藝編起一個個精緻小掛件擺在那裡賣。
又或許從花鳥市場批來一些小鳥或者金魚,擺著魚缺……又或者,扮同情扮可憐,在那裡拿著一個破陶瓷缸在那裡乞討。
但是天橋上有一個人,引起了林煜的注意,這是一個女孩,她應該是大學生,一身衣服穿的很整潔,她身邊還坐著一個半身癱瘓的女人,女人坐在輪椅里,看女孩和女人的長相,應該是母女。
女孩在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土,然後站起來,走到土層那裡,用腳在地上劃了起來,天橋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下了腳步,他們不明白這個女孩在做什麼。
女孩很沉默,她只是用腳在地上很認真的劃著名,一筆一划都很認真,片刻以後,一個朦朧的圖案便在地上勾畫而成。
這是一幅蒙娜麗莎的畫像,輪廓已經漸漸的形成,而且不管是每個線條,還是第一筆一划,無不顯出女孩混厚的美術功底。
不到半個小時,這幅畫已經畫成,用腳在地下畫的。
路人不自由主的發出一陣驚嘆聲,女孩的表演,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如果說是用畫筆畫出來這幅畫,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但是用腳在地上劃出來,這就顯得有些驚艷了。
女孩始終沉默,她的前面的一個募捐箱,她是為自己的母親籌集醫療費用。
或許是出於對這個女孩的同情,或許是被她這種藝術精神感動,大部分人都慷慨解囊,少則一元兩元,多則十元八元。
蘇雲拿出了錢包,看也不看,直接把自己錢包所有的錢都丟進了募捐箱裡面。
她錢包里至少有數千元,出手這麼闊綽的人,在天橋上還真的少見,對於每個慷慨解囊的人,女孩都點頭示謝,但是她始終一言不發。
「你出手太豪闊了。」林煜笑道。
「我只想幫她。」蘇雲道。
「你要確定,她不是騙子。」林煜說。
「不是,因為她的眼神與騙子的眼神不一樣。」蘇雲搖搖頭道:「騙子不管裝的在像,但他們的目光里充滿了狡詐,但是她不一樣,她眼裡只有對藝術的追求,以及對母親的感情。」
「你說的不錯。」林煜看了看女孩的腳,她腳上的那雙布鞋腳尖處已經被磨的破爛不堪,看來她經常用腳做畫。
「但是你這樣,不能徹底的幫她」林煜道:「她母親的病情是屬於下腳靜脈神經病變,導致的下半身癱瘓,如果去看醫生,以現有的醫療手段,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截肢。」
「而且國內對於這種手術的治療水平達不到,就算是截肢,病變的神經也會向步延伸。去國外,是一筆不菲的費用,你這錢,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一世。」林煜道。
聽到林煜的話,女孩猛的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林煜,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比劃著名。
她是個聾啞人,耳朵聽力沒有障礙,但交流的話只能用啞語。
「她在說些什麼?」蘇雲看不懂啞語,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
「她問我是不是醫生。」林煜笑了笑道:「不錯,我就是醫生。」
「你怎麼診斷出我母親病情的?」女孩繼續用手比劃著名。
「我是中醫,可以望診而不需要繁瑣的化驗單。」林煜笑道。
「你能治好我母親的病嗎?」女孩遲疑了一下,她帶著一絲期待的神色用手語問道。
「問題不大。」林煜點點頭道:「前提是你能相信我。」
「真的嗎?」女孩的臉上帶著驚喜,她用手比劃道:「需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林煜笑了笑,他上前去為那名癱瘓的女人把了把脈,她同樣是一個聾啞人,看來女孩這種情況是屬於遺傳的。
「你從發現病變的時候到現在,應該已經有四年了,這種情況並不是病理性的疾病,而是屬於一種隔代遺傳,這跟你家族的血型有關。」林煜道:「很不巧,你繼承了遺傳,你最後一次站起來走路的時間是半年前。」
「現在你的腿沒有任何知覺,而且腿上的肌肉一天比一天萎縮的嚴重,對嗎?」林煜問道。
女人吃驚的看著林煜,她連忙點頭,林煜說的情況和她病情幾乎是一字不差。
「那現在怎麼辦?」女孩在瞬間相信了林煜,因為一個僅憑把脈就能把人病情說的一清二楚的醫生,一定是位醫道高手。
「針灸,藥療,三天後就可以回去了。」林煜笑了笑道:「回去以後在療養半年,基本上就沒有問題了。」
「謝謝……」女孩艱難的吐出了這兩個字,她的聲音很小,很嘶啞,而且聲帶不全,這兩個字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是謝謝。
「我是醫生。」林煜笑了笑。
「喲,我還以為這是賣身救母呢,誰知道是賣藝。」就在這個是時候,一個油頭粉面的小青年帶著幾個跟班來到了這裡,這傢伙吊兒郎當的,打扮的極其非主流。
「涼哥,這妞水靈著呢,哈哈。」有個跟班嘿嘿一笑:「以前沒在這裡出現過,應該是新來的。」
「喂,妹子,這地盤是我們哥幾個罩著的,你在這裡掙錢,交點保護費,一切的麻煩,我們為你解決。」另外一個小混混喝道。
「你特媽的就會要錢,有點同情心好不好?」為首的小青年一掌拍在了自己同位的腦袋上,呵斥道:「這妹子已經不容易了,你還想怎麼樣?我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
「是是,涼哥說的是,免了,我們把費用都免了。」被打的傢伙捂著腦袋連連點頭道。
「你們幾個,身上有多少錢,都給我湊出來。」青年對自己幾個手下喝道。
那幾個傢伙笑嘻嘻的把自己身上的錢拿出來,像這種混混,出門在外身上也不會帶多少錢的,幾個人湊在一起,也勉強過千。
為首的青年一把將他們手裡的錢給奪了下來,然後點了點,走到了聾啞女孩的跟前道:「妹子,你看哥哥我仗義不?」
女孩雙手合十,對著小青年點頭示謝。
「喲,不說話啊,我捐了這麼多錢,你好歹也說一句話啊。」小青年把手裡的錢在募捐箱上甩了幾下道。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擺擺手,示意自己說不出話來。
「靠,竟然是個啞巴。」小青年愣了愣,隨即他笑道:「沒關係,啞就啞吧,哥今天心情好,想做點好事,不過我捐這麼多錢,你總得表示表示吧。」
「這樣,你喊一聲哥,我往錢箱裡丟一張錢。」你喊幾聲我丟幾張,怎麼樣?小青年拿著錢在募捐箱口處晃來晃去。
女孩想都沒有想,她堅持的搖搖頭,然後對著小青年比劃了幾下。
「她在說什麼,誰特媽的懂她的啞語。」小青年向身後的幾個小跟班吼了一聲道。
「嘿嘿,涼哥,我懂點啞語,我老姐也說不出話來,我懂。」後面一個小跟班跑上前來笑嘻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