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約定

  噗……川奈一葉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父親,父親……我扶你回去」川奈佳子急急的說:「勝負乃兵家常事,父親身體要緊。」

  「華夏……華夏啊。」川奈一葉臉上的笑意有些慘然。

  「二十年前,我師父一人一劍遠赴華夏,誓要挑戰華夏高手,遠揚東洋武道。可惜,他沒有成功。」

  「二十年後,我劍道有成,誓要完成師父的遺願,可惜……我竟然連第一步都沒有邁出去。」川奈一葉慘笑道:「華夏人才輩出,天不佑我東洋啊。」

  「父親,我們走吧。」川奈佳子黯然淚下。

  「你不殺我嗎?」川奈一葉盯著林煜。

  「你還有三天時間,三天過去,你自然會死,哪怕你女兒醫術非凡,也救不了你。」林煜道。

  「為什麼不直接殺我?」川奈一葉道。

  「因為,你不配。」林煜笑了笑道:「因為華夏的武道,是強身健體之道,不是殺人越禍之道。知道你敗在哪裡嗎?你敗在……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武道之心,武者,即仁者。」

  「因為我懂這個道理,回為我時時強調自己,不管自己能力多強,都要做一名仁者,所以我會贏。」林煜嘆道:「三天,好好反思下吧。」

  「父親。」川奈佳子扶起了自己的父親,她的淚水悄然滑落,她微微的向林煜一低頭道:「謝謝你,能給我父親三天時間。」

  「你的醫術不錯。」林煜道:「但我希望你懂得什麼叫仁,懂得什麼是中醫。」

  「我不懂,也懂不了。」川奈佳子微微的搖搖頭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把敵人的女兒一併殺了,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這就是你們東洋人,永遠趕不上華夏,永遠學不到華夏精髓的原因,因為你們不懂得,什麼叫仁。」林煜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但我,不會感激你。」川奈佳子扶著父親,緩緩的走下去。

  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林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運轉不休的太玄心突然再次停止,他的力道耗盡,他雙眼一黑,仰後便倒。

  「林煜。」蘇子葉大驚,她奔過去就要扶起林煜。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人影一閃,只見一名身著墨綠道袍的道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躥了出來。

  這名道人一襲綠色道袍,袍繡東海日出,行走間清風繞體,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

  道人右手虛空一抓,林煜的身體便以極緩的速度落地,道人收回手,微微嘆道:「痴兒,許你入世修心,其實修的是你的塵緣,緣何不悟?」

  道人右手連動,袖袍無風自鼓,數道銀芒接連不斷的飛出,這些銀芒就是銀針,銀針接連不斷的刺在林煜身上數處穴位。

  蘇子葉吃驚的看著這名道人,道人的針灸手法,已經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上中醫的認知,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針灸也可以施展的這麼出神入化的。

  片刻以後針灸完畢,道人右手一收,數十根銀針驟然回到了他的手中,道人銀針一收,凝視著林煜。

  林煜身上的六浮絕脈,最後一關生死劫還沒有過,這一次戰鬥,雖然太玄心及時悟出,但是因為耗損的實力太大了,引發了六浮絕脈,而現在的林煜,根本沒有自救的能力。

  「你是誰。」蘇子葉定了定神,她雖然明白眼前的這道人是友非敵,但是他太奇怪了,讓她始終有種不妥的感覺。

  「貧道法號,一塵。」道人微微一笑道。

  「你,你就是一塵真人,你是林煜的師父?」蘇子葉吃了一驚。

  「正是。」一塵真人微微一笑道。

  「師父,林煜他怎麼樣。」蘇子葉急急的說。

  「無礙,這一次是劫,也是緣。」一塵真人道。

  「我聽不懂,請真人明示。」蘇子葉聽的雲裡霧裡的。

  「他身負六浮絕脈,現在還有一關生死劫未過,想過生死劫,必須讓自身超脫,但是他的道門太玄心經第三重,是一道分水嶺,很難。」

  「這一次,雖然他沒有提升自己修為境界,但很幸運,他半年後的生死劫不會是必死之劫,雖然六浮絕脈還在,但並不致命,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體會人生,讓自己進境。」一塵真人微微笑道。

  「那,他現在沒事了嗎?」蘇子葉道。

  「沒事了。」一塵真人緩緩的搖搖頭道:「我也該走了。」

  「真人。」蘇子葉還想說什麼。

  但是一塵真人一步踏出,周邊風雲變幻,人已經是在數丈之外,他的笑聲從遠處傳來:「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幾時休,浮生事,苦海舟,盪來飄去不自由。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肯回頭,是自由,莫待風波壞了舟。」

  最後一句話消失,一塵真人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蘇子葉的面前,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蘇子葉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說:「無邊無岸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

  這首詞是源自張三丰的無根樹,但是由一塵真人念出來,卻讓蘇子葉感覺到心境上有種前所未有的平和,這些天來因為悲傷過度而導致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謝謝前輩,我明白了。」蘇子葉的目光仿佛活了過來,她的一頭白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得烏黑。

  「師父。」

  林煜猛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他跳起來大叫道:「師父,師父。」

  「你師父已經走了。」蘇子葉道:「他說,你的生死劫,已經不是必死之劫了,不過想要六浮絕脈徹底的根除,還是需要道門太玄心經境界上的突破。」

  「我知道。」林煜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我很久沒有見他了,可他就露了個面,馬上就走了。」

  「你沒事了吧?剛才嚇死我了。」蘇子葉有些擔憂的看著林煜。

  「沒事,已經好多了。」林煜笑了笑道:「走吧,該回去了。」

  「恩。」蘇子葉點點頭。

  「你的頭髮,已經恢復了。」林煜笑道。

  「什麼?恢復了?」蘇子葉一驚,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扯過自己一縷頭髮,只見入手一縷黑髮。

  她連忙拿出手機調出了前置攝像頭,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呆住了,只見三千青絲,烏黑髮亮,一如數天前。

  蘇子葉呆住了,良久,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你應該高興才對。」林煜道。

  「我就是太高興了。」蘇子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林煜有些無語,女人就是這麼奇怪,難過的時候哭,高興的時候也哭。

  「你以後的任務,就是重建杏林堂。」林煜道。

  「我知道,我要讓杏林堂,繼續穩坐江南七大診堂之一。」蘇子葉重重的點點頭。

  「沒事,一切有我。」林煜微微的一笑。

  是夜……

  合一門大緊緊的閉著,這個地方開的有些倉促,室內還在裝修,好多裝修材料和工具在地上擺放著。

  唯獨在正廳,那個巨大的「武」字前面很整潔。

  川奈一葉跪倒在地上,他手裡拿著鬼丸的半尺殘劍,這把劍,是師父傳給他的,在他手裡陪了他二十年了。

  當初他師父用這把劍,奪得東洋第一劍客的名聲,然後帶著東洋武道的榮譽遠赴華夏,發揚東洋武道。

  可惜,他沒有成功。

  二十年後,他同樣帶著這把劍遠赴華夏,完成師父沒有完成的夙願,可惜,他走的路,還沒有師父走的十分之一遠。他在華夏的第一場決鬥,竟然就敗了,而且對方還不是真正的內江湖中人,對方只是一名中醫。

  川奈一葉悲哀,他也感覺到無力,華夏,果然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地方,老一輩的高手,已經隱居於江湖,而年輕一代人,卻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

  「父親,你該吃藥了。」川奈佳子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她跪倒在父親的跟前。

  「佳子,你覺得,這些藥對我還有用嗎?」川奈一葉無力的笑了笑,他有些悲哀的說:「我還有三天的時間,林煜打敗我的同時,斷盡我所有經脈,令我周身真氣逆轉。他之所以給我三天時間,是想讓我在這三天內懺悔。」

  「父親,哪怕只有一點希望,我也不會放棄。」川奈一葉眼淚滑落了下來。

  「放棄吧。」川奈一葉道:「我要去找你母親了。」

  「父親。」川奈佳子跪倒在地上痛哭道:「不要。」

  「死亡,是一名劍客最終的歸宿。」川奈一力微微的笑了笑:「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會敗在一個實力遠遠弱於我的人手裡。或許林煜說的沒錯,我們缺的,是一顆仁心。」

  「我該走了,該去找你的母親了。」川奈一葉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道:「佳子,你是不是要為我報仇?」

  「是。」川奈佳子的雙眼裡充滿了仇恨的光芒:「我要讓林煜,為您陪葬,雖然我現在不如他,但我會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強。」

  「想要打敗他,除非……」川奈一葉神色複雜的說:「除非你能悟出,驚雷劍第六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