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一診(2更)

  疑難雜症,一直是擋在許多醫者面前的一座大山。

  十對一就算過關,可一個時辰過去,所有考生都是面色凝重。

  而忍冬則認認真真琢磨了一個時辰的方子沒有起身。

  「她在做什麼?」

  評審席上,終於有人不淡定了。

  「還未診斷,總不會是在開方子吧?」

  「莫不是在做文章?」

  都是一臉不解,就是楚中天也是滿臉疑惑。

  裘德海等人目光深邃,對這個魏家小女子,心裡也是一片複雜。

  主座上,慕容西玥注意力忍不住落在忍冬身上,她縱是安安靜靜坐在那,便足夠引人側目。

  就好像這場赴考只是她順帶要做的事,而她現在在做的才是正經事一樣。

  讓人不禁想知道她究竟為什麼頻頻皺眉,那般認真的樣子,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

  一夜時間,足夠他查清楚這個女子的底細。

  京都濟世堂的大小姐,從小居於京都,此前也沒什麼驚才絕艷的傳聞,沒有兄弟,如此也能理解幾分魏家為何會許她出來拋頭露面了。

  好似說,魏家正準備招上門女媳,也就是說以後濟世堂很有可能會交到這個女子手中。

  她倒也算爭氣,有些真本事。

  只是再有本事也不過是一介女子,真的能撐起一家門戶?

  再有,她和慕容郁蘇之前確實沒什麼瓜葛,是前陣子才在市集上結識的,郁蘇素來荒唐,這女子又的確和他平素接觸的那些女子有幾分不同,那小子一時新鮮也就不足為奇了。

  能攀附上靖王府世子,對一個平民女子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可不知為何,他心裡仍有一絲疑惑,或許是因為這女子待他的態度吧。

  當然,也可能如他母妃所說,不過是伎倆高明一些懂得欲擒故縱,就如現在她這般做,也可能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旁人如何想,忍冬此刻正無暇顧及,尤其是西陵王的。

  一個時辰的苦思冥想,終於琢磨出來一個還算滿意的方子,擱筆展顏一笑細細再看了一遍方子。

  「嗯,該是差不多了,回頭考完回去熬一方試試。」

  自言自語說完,將方子摺疊收入袖中,現在該去看診了。

  待她起身,看著滿場考生個個愁眉不展,心中暗道,自己剛才分心開方好像的確有些...過~

  看來十位病人頗為棘手。

  一個時辰,大家基本上都看過病人了,個個一籌莫展,也沒心思再去過多關注忍冬了。

  可台上看著的人都不由隨之移動目光。

  她終於動了。

  十位病人依次而坐,忍冬上前一一掃過,一眼便知,今日這考題和昨日完全不同,難怪有傳聞,能過資鑒考後兩場的,都有成為名醫的潛質。

  這些病人的症狀都不常見,不過具體如何,還待診過才知。

  抬腳從左向右,開始為第一個病人診斷。

  這些病人也聽聞了這次考試有女子參考的事,所以看到忍冬還算鎮定。

  忍冬將藥箱放置一旁,在病人對面的條凳上坐下,這位病人是位年約三十的婦人,病懨懨的臉頰蠟黃,髮髻鬆散兩眼無神,身子還有些微微發顫,眼皮頻繁跳動像是抽搐…

  病人應該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才是,可婦人一臉呆滯和身體反應截然不符。

  見忍冬坐下,婦人依然面無表情坐著。

  這些病人都是被病痛折磨已久卻無力醫治的,被選中成為醫資考試的考題,杏林會許諾了他們為其醫治的承諾或是別的什麼條件。

  「大嬸靠著椅扶便是,來,手給我我替你看看。」

  婦人悶不做聲,軟綿綿的將手擱在桌面上,眼神略顯麻木。

  看著桌面上微顫瘦弱的手臂,忍冬也不多言,挽袖抬手手腕空懸手指輕輕落在對方的手腕上,觸及脈搏頓時面色一沉,手指力道加重幾分。

  或是感受到忍冬突然加重的力道,婦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緩慢看向忍冬,也只是看了一眼,依舊沒什麼表情。

  「大嬸,可疼?」

  對方直勾勾的望著,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肢體動作。

  見狀,忍冬立刻鬆手起身,傾身向前,面色冷凝細細觀看婦人的面色眼色,並讓對方張嘴吐舌,婦人一一配合,就像一個沒有思維的提線木偶,看罷,冷冷扭頭看向和評審們一同就坐的林會長,眼中帶了一抹溫怒。

  過量使用曼陀羅會中毒他們不知道嗎?

  就算他們醫術老道能把控好劑量也該知道,治病要因人而異,同樣的病症不同的人用藥就得區別對待。

  這婦人分明是用了過量的曼陀羅止痛所以意識不明,可她的身體騙不了人,疼的渾身發抖,再這樣下去,就算不會完全失去知覺,也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本就是重病之軀。

  為了一場考試,為了考究考生診斷的準確性,真要用如此手段?

  這是一道考題沒錯,可首先她是一位病人。

  還是這些『老前輩』以為,只有難斷才是疑難雜症?才能考出水平?

  忍冬的無名火評審席上的諸位都感受到了。

  尤其是林相暮,一臉莫名。

  這魏忍冬這什麼眼神?

  緩緩收回視線,壓下一腔怒火快速打開藥箱拿出自己隨身帶的銀針。

  看到她這番舉動,周圍的人也開始慢慢看了過來,她這麼快就診斷出來要替人醫治了?

  金針術?!

  昨日見她對那書生用過針,也的確起了作用,且不管是手法還是熟練程度都看得出她的確懂得金針之術。

  「大嬸,閉上眼,我給你扎幾針,你就不會發抖了,回頭你再告訴我,平日你哪裡痛的厲害,我替您好好瞧瞧,有病就醫,不怕!」

  忍冬儘量不讓剛才的情緒影響到自己,聲音放柔,眼明手快,在對方手臂上落下兩針婦人才反應過來。

  怔怔看著忍冬,眼裡終於有了一些情緒。

  「大嬸,你今年三十有二了吧,瞧著是病了好幾年了是嗎?孩子多大了?」

  忍冬看出對方起了情緒,怕對方抗拒施針,只能儘量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手上動作也越來越輕越來越快。

  這曼陀羅是藥也是毒,這身體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只能先用針喚醒她的知覺,然後再在輔以清毒丸解去曼陀羅的藥性。

  至於這大嬸究竟得的什麼病,她還得再細細診斷才能確定。

  女人這輩子,最在乎的無非那麼幾件事,其中就有年紀和孩子。

  「是啊...三十有二,我的毛兒還不到十歲...我就...」

  在忍冬的誘導下,婦人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