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詫異,看到楊紫汐眼神清亮,顯然已經恢復了神志,好奇地問:「你認識我們麼?」
楊紫汐搖頭,雖然醒轉過來,但是似乎有一種情緒在給她做指引,她凝望著在一旁摸臉上刀疤的我,說:「我並不認識你們,但是那個人知道你。記住本站域名她讓我跟你們帶一個話,說是債就要還,誰來都沒有用,不然別怪她。」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雖然明亮,但是有一點兒懵,直勾勾的,知道在她的潛意識裡面,被「人」強制地留了一段話,就如同留聲機,不由自主。想了想,我問她那人是誰?
楊紫汐站起身來,靠近我。這小姑娘雖然才剛上大一,但是身體卻發育很厲害,胸口鼓鼓囊囊的,幾乎都要頂到了我的跟前兒來。
她光著腳,頂著腳尖,看著我臉上的刀疤,說她說你是一個故人,不過她要我勸你,趕緊走,不然到時候魚死網破,大家都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楊紫汐突然詭異地放聲大笑了起來,臉色紅潤有光澤,就像女孩子春宵一度之後的那種艷紅。
然後她將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竟然將嘴唇湊到了我的腦袋面前,想要吻我。我有點兒發暈,不知道這是什節奏,往後躲閃。接著楊紫汐的身子一震,軟軟地朝後面倒去。小妖在後面扶住她,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小娘們兒,一醒過來就發起騷,哼。」
我有些好笑,說她的三魂七魄都完整了,應該不會有事兒吧?
小妖瞪了我一眼,說睡一覺就好啦——怎麼,心疼了?
我搖頭苦笑,這楊紫汐口中唇邊,全部是污穢之物,我倘若被她給吻上,豈不是要噁心半宿?
雪瑞走上前來,捻了些香灰,塗在楊紫汐的太陽穴和人中,然後反覆結黃神越章手印,於楊紫汐的頭頂三寸處,穩固神魂。差不多十二個回合後,叫我和她一起,將這個妞兒扶回病床上去。剛剛扶上床,那被單上面有綠油油發黑的膽汁胃液,熏臭得很。這是帶著邪氣的組織液,也算是一種魔瘴,留在這裡不祥,最好還是能夠處理的好。
既然楊紫汐的魂魄給雪瑞喊了回來,我們便不作停留,後續的清潔工作,便由她父母來做吧。
我們商量了一番之後,由我把病房的門口打開,將楊紫汐的父母叫進來。
開門很臭,大家紛紛捂鼻,我跟她父母交代,說楊紫汐已經被我們給喊回魂魄,現在因為身體太睏倦,所以醒不過來,到了明天第一束陽光照進病房的時候,她就能夠甦醒,一如往常,不會留下什麼病患。這些污穢,勞煩阿姨清理一下,我們明天再過來。
楊母瞧見女兒安詳睡去的樣子(其實是被小妖給敲暈了……),嘴巴皮一陣哆嗦,嚎啕大哭:「陸先生啊,謝謝你了,汐汐可是我們家的希望,她要真的出事了,我們可完了……」說著話,她身子一軟,就要跪下來。
我連忙扶著她的胳膊,說阿姨,可別這樣,活人常被跪,是要折壽的,莫哭,莫哭,惹到楊紫汐同學此時醒來,反倒不好!
她聽我說得煞有其事,連忙止住了眼淚,哽咽著點頭。
楊父在旁邊冷靜地看著,他倒是一個謹慎的人,沒親眼看到自家女兒好轉,也不肯輕易收起懷疑,不過他還是向我表示了感謝。剛才配合著出門避開的幾個病人有些意見,埋怨說這病房裡,怎麼搞得亂七八糟的,又是煙燻又是惡臭,怎麼住人啊?
楊家父母在旁邊陪著笑,連聲道歉,語氣低三下四的,態度十分卑微。
我從懷裡掏出此行所帶的最後一張淨身神符,交給楊父,讓他放在自家女兒的枕下,三天之內,都不要拿開,不然有可能還會被其他邪氣所趁——這醫院生老病死的事情太多,總會有些看不見的東西在,我們又不能二十四小時跟在旁邊,有這符籙,以防萬一才是。
楊父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像電視裡捧著聖旨的大臣,然後貼身收好。
我、小妖、雪瑞出了病房,小王老師追上來,瑞瑞不安地問我,說陸先生,楊紫汐同學明天就能夠醒過來麼?不會出什麼岔子吧?我迴轉過身,盯著他,說能出什麼岔子,不會的,明天一定沒事。小王老師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學校最近焦頭爛額的,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嗯,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我說去白天那個辦公室看一看吧,我們再玩一次請筆仙,把那個魂靈叫過來,問一下。
再請一次筆仙?
那天玩過這遊戲的四個人聽到,都不由得眼睛一瞪,忍不住直搖頭。經過上次的事情,別說玩筆仙,就是手握住筆,都忍不住地打顫,哪裡還有這膽量?看著滿臉忐忑的這幾個人,我笑了,說不用怕,有我和雪瑞在,保你們沒問題。
車宏保咽著口水,說陸哥,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去吧。
其餘人紛紛點頭,人都有從眾心理,一個人未必敢做的事情,倘若人多了,便覺得有底氣,心安。小婧在旁邊說了幾句我如何厲害的話語,給大家打氣,使得眾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覺得有我和雪瑞在,必能夠驅邪除魔,將那邪惡的筆仙給一舉清除,不留後患。
說著話,我們就要走出醫院,雪瑞突然停住,上下打量我,說陸左哥,你身上好臭啊,去洗洗吧。
我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剛剛楊紫汐靠近我的時候,將身上穢物擦到了我的衣服上,剛才在裡面還沒怎麼覺得,走下樓來,依然還有一股讓人發狂的鹹魚加狗屎的味道,雪瑞生性愛潔,自然受不了。不過說實話,這帶著邪氣的嘔吐物,味道怎一個銷魂了得,我也有些扛不住,便回頭問哪裡有洗手間。
車宏保說樓道盡頭就有,他領我過去,我點頭說好,讓大家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洗手間在樓道拐角處,我跟著車宏保走,因為是後半夜,為了節能和病人休息,樓道的燈光間隔著亮起,比白天和前半夜,要昏暗許多。我們來到男洗手間,推門而入,和大部分公共洗手間一樣,幾個廁位、幾個尿便器,還有一個洗手的水池子,在斑駁的牆面上,到處都刷得有包過醫師考試的小GG。
南方到了十月,依然熱意不減,我就穿著一件格子襯衫,胸襟下面沾著稍許穢物,綠油油的。將這襯衫脫下來,我光著膀子,拿著沾染到的地方,在洗手池裡面搓起來,旁邊還有一些洗手液,我便擠了一些弄上去,快速地搓動。
車宏保在我後面放水噓噓,這年輕人火力足,激盪的水花聲,老半天不停歇。
我好笑,跟他聊天,說小車,我聽小婧說你也是大一的新生吧,上的是什麼專業?哪兒的人啊,我感覺你口音有些川味,莫不是西川人?不過要我說,你的這個姓倒是奇怪,乍一聽,有點韓國人的感覺,演《我的野蠻女友》的那個車太賢,也姓車,是不是?
我這也是隨便扯淡,因為這衛生間裡裡面的燈壞了,就剩下旁邊的一個,空間狹小又灰暗,還滿鼻子的尿臊,讓人心裏面有些不舒服,便聊天解個悶。
然而車宏保這小子放完水之後,根本就不回答我的話,半天沒動靜。我搖頭嘆氣,白天看這小子還挺會來事兒的,這會兒怎麼就不搭理我了。現在的年輕人,還真的是不好相處,太個性了,總是以自我為中心。這樣的性子,倘若出到社會上面,定然是會處處碰壁的。
那襯衣沾染的污穢並不多,我很快就洗完了,連帶著把胸口也擦了下,回頭找紙巾去揩乾,然後卻沒看到車宏保這小子。
我穿上襯衣,往旁邊走兩步,聽到最裡面的廁位處有動靜,敢情車宏保臨時來了上大號的想法,拉翔去了。
我有點鬱悶,有的人就是這樣,條件反射,本來沒有什麼的,可一到廁所里,不做點什麼,好像就不自在。不過我答應了雪瑞她們儘量快些,卻不知道車宏保這一泡翔。要弄多久,我皺著眉頭,走到關閉的廁位門口,催他,說小車,快一點兒,大傢伙都在樓下等呢,呃,裡面有沒有紙巾?
依舊沒有回答,不過門裡面倒是有一些動靜,讓我可以確認車宏保他在裡面。
等了差不多三五秒,我的臉沉了下來。
不對勁兒!
很不對勁——車宏保性子陽光,不可能我問話而不回。而且我的功力,雖然被打回原形,但是感應卻比往日更加敏銳。在我感應到的炁之場域中,這廁們後面,一股黑霧縈繞,煞氣沖天。「死四存二!」我腦海里立即蹦出了那個兇險的結論,忍不住心中的狂跳,一腳,就將那虛掩著的廁門給踹開。
裡面有人在擋著,我這一腳,正好把廁門和人給一起踹到。
啪的一聲,車宏保摔倒在了廁所里,我緊張地伸出一隻腳進去,燈光昏暗,看得不是很仔細,只見車宏保腦袋塞在蹲坑的便池裡,渾身直抽搐。
突然,門下面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我的腳踝,便池裡面的那個頭顱也同時翻轉過來,一臉的腌臢,臉上的肌肉抽動,正衝著我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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