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我們硬賴在這裡,肯定是說不過去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這個隱藏在異國深山中的苗寨子,沒有幫我們隱藏蹤跡的義務,也不可能因為萍水相逢的我們,而去跟這附近的幾家勢力交惡,惹得自家雞犬不寧天底下都沒有這樣的事情,若果真發生了,連我自己都會覺得不合理,不科學。他們能夠過來通知我們,而不是轉手將我們賣了,這已經讓我們很感激了。
不過我和雜毛小道兩個蟑螂一樣頑強的傢伙,跑到野林子裡去,倒也不用作什麼準備,只是雪瑞,這個單純得如同百合花的小女生,肯定是不能夠讓她跟著我們受苦的。我當時便跟黎貢說起此事。黎貢說波噶工要找的只是我們,雪瑞和小崔並不用怕的,可以一直留在苗寨,到了九月初,他會派人將雪瑞兩人都送出山,送到大其力市去。
只可惜,這山里手機沒信號,通知不了心焦的李家湖。
他這般說,我和雜毛小道都放心了,便商量天黑之後,便從西邊出村突圍。
我們不知道善藏法師和那個叫做波噶工的男人,到底會派多少人過來搜尋我們,但是這整個山巒林子這麼大,一個師的軍隊扔在這裡也是白搭,倒也不用多麼地擔心。
然而雪瑞卻反對我們的提議,他鄉遇故知,她自然不肯再跟我們分離。當著黎貢的面,雪瑞說要走一起走,何必留在這裡等待?
崔曉萱卻並不贊同雪瑞跟著我們去冒險。作為一個保鏢,她首先考慮的是雪瑞的安全,而不是雪瑞的個人意願。她本來對雪瑞擅自更改行程陷入困境這件事情,就有著滿腹的怨氣,此刻更是堅決反對,認為應該原地等待,過幾天由寨黎苗人送她們出山便是。
我和雜毛小道自然也是希望雪瑞能夠安靜待著,雖然這丫頭是什麼天師道北宗傳人,但是她的眼睛並不是很方便,而且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子,跟我和老蕭這種糙老爺們不一樣,在林子裡有著各種不方便。於是,我們好一通勸,終於將倔強的雪瑞說服留下。
自從得知了村子的決定,熊明一直沒有說話,一言不發,等黎貢出去之後,他忙著給我們張羅晚飯。他婆娘是一個勤快的女人,沒多久便幫他料理出一頓飯來。這一頓飯並不豐盛,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但是也是費盡了心思。吃飯的時候,他女人和那個光屁股娃娃夾了菜,端著一碗飯就坐在門口吹山風去了。熊明不斷地勸酒,說幾句話,便開始道起歉來。
熊明說蚩麗花的姐姐還在的時候,整個這一片地界,沒有一個敢惹他們寨黎苗村的人。誰敢惹,第二天便死去,化作一堆蟲子。可惜蚩麗花的姐姐去年睡著了,輪到蚩麗花來做這個神婆,本事沒有學到幾分,老是被人欺負。
「唉……」熊明一邊喝酒,一邊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吧唧嘴。
聽熊明說這話,我們都來了興致,說蚩麗花這個神婆,平日裡都做些什麼?為什麼那些傢伙拿槍拿刀的,樣子凶得要死,卻沒有人敢直接闖到俺們這個寨子來?
熊明看著我,又觀察了一下外面的動靜,咽著口水說:「按道理,這些事情本來不應該告訴你們的,不過今天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對不起你們把你們領進寨子,卻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真是罪過告訴你們也無妨的。陸左,你是苗族,應該知道苗家三十六峒蠱苗的事情吧?」
我說聽老人家講過一些,有講十八峒、三十二洞口的,也有說三十六峒的……
熊明點頭,說:「陸左你是明白人,這些知道便容易說了。我們這寨黎苗村,其實也是三十六峒中白河苗蠱的一脈。當年從雲南遷徙至此,老輩人有說是護送建文帝外逃而來的。不過這話說說也就罷了,建文帝終究是漢人的皇帝,跟我們苗家有哪樣關係?不過到了這雨林里,世代繁衍,也算是把家安了下來,其中蚩姓一脈的老人,就是懂蠱。虧得有他們在,才讓我們的先輩能夠在這裡安家落戶下來。神婆她老人家,最擅長布置石頭蠱,外人不敢入村,也不敢欺辱俺們,這就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啦。」
石頭蠱?
這東西相傳是一種極其厲害的蠱毒,它能夠靈化普通的石塊,隨意一塊,便能夠指揮其滲入人體之內,使人便秘消瘦,周身疼痛異常,長此以往,精神恍惚,痛不欲生,五臟六腑都生如結石,阻礙氣血流暢,不出三兩年,體內一連串的石頭出現,便一命嗚呼了。
這東西我自然是聽說過的,而且還見過跟它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玻璃降,也幾乎如此。
十二法門中說得比較玄乎,而按照我的理解,這石頭蠱應該就是類似膽結石、腎結石之類的東西,如果不及時排除,定然是會影響正常的生活。
熊明連連勸我們喝酒,我有金蠶蠱在,自然來者不拒,後來到了太陽落山,大地陷入了黑暗的時候,熊明已經喝得有些高了。我們整理好行裝,大概是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熊明的叔叔熊付姆過來找我們,說他已經探好了附近的地形和人員,波噶工的人只是守住了路口,從林子裡摸出去,這傢伙就抓瞎沒辦法了。
熊付姆給我們拿來了一些乾糧給養,然後帶著我們從後門出去。
雪瑞和崔曉萱住在神婆家隔壁,傍晚的時候就回去了,我們也不打算再去看望,順著屋子院牆的掩護,偷偷往村子西邊溜去。之前的時候熊明就跟我們講好了地形,所以走得並不吃力,過了西邊的一片水田,熊付姆握著我們的手,一臉歉意,說:「對不起了,聽波噶工說你們殺了他們的人,所以族裡面的意見有很多分歧,老人多,我也說不上話。你們出了村子往西走七八里,有條江河,順著水一直往下走,就能夠到城裡頭去了。」
我們說曉得了,讓他往回走吧,雪瑞她們兩個的事情,就拜託了。
與熊付姆告辭,差不多十點鐘,我和雜毛小道便摸黑往西邊走去。這個時候,若是在城市裡,應該還是華燈初上,夜幕降臨的夜場生活開端,然而在這雨林之中,卻已是萬籟寂靜。天上的星子不多,暗淡,所以前路並不好走。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波噶工的人才更難以發現我們要是月明星稀,烏鵲南飛,說不定我或者雜毛小道的腦袋,已經被套在某個瞄準鏡的十字架裡面了呢。
山林行路,自然少不了小妖朵朵的幫助,雖然不情願,但是現在是生死危機關頭,小娘也耍不得脾氣,在我跟乖乖的朵朵聊了幾句話後,小妖朵朵便出現了,撅著嘴,給我們領路。
這個微縮的大美女在林中間隙行過,枝葉迴避,藤條低伏,仿佛她是這林中的王者。
走了沒多遠,小妖朵朵突然停了下來,四處張望。
在黑乎乎的林中,某一個黑暗的地方,有嗚咽聲傳來,飄飄渺渺,如泣如訴。雜毛小道和我都是久在江湖中混的人,只這一異常,立刻就發覺出不對勁來。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除了這嗚咽聲,還有沙沙的腳步聲,從遠處慢慢接近而來。雜毛小道拿出了桃木劍,而我則右手開山刀,左手震鏡,緩步走到一顆大樹之前,背靠著,瞧向四周。
我們估計波噶工的人手並不多,不可能守住每一處地方,然而卻忽視了另外一個人善藏法師。這個格朗佛廟的主人,深諳降頭之道,手下也是高手頻出,他若想在村外蹲守我們,自然有著更加聰明的辦法。東南亞重術不重道,所以兇狠詭異的術法層出不窮,然而對於宇宙大道之根本真理,卻並不是沒有人研究ghk。
萬物皆有聯繫,只要找准方法,對我們的行蹤並不難找尋。
只不過,不知道善藏法師安排在這裡圍堵我們的,到底是誰?是他本人麼,還是諸如王初成這麼一伙人?雜毛小道開始揮舞著桃木劍,念起了經文來,抵抗這發自內心的寒冷。從這聲音傳出來,十秒鐘之後,一道尖銳的風壓從西邊響起,朝著我的胸口呼嘯而來
這速度,不比出膛的子彈慢多少。
我幾乎來不及閃避,只是將左手的震鏡往前一伸,高喊一聲「無量天尊」。這一聲喊叫,聲音都變了形,尖銳,像驚慌的少女。而隨著我這一聲吶喊,震鏡從中心發出一道金光,與那個朝我奔襲而來的東西轟然撞到一起。
借著這道亮光,我看到了這個陡然出現的東西。
這是一個籃球大的東西,毛絨絨,那毛既粗且長,黑色中泛著一股子邪異的亮光。我看不到它的眼睛,整個身體便是一張大嘴,一口白森森、交錯的犬牙,上面全部都是黑色紅色的口涎。除此之外,這怪物還有八隻肢節,像螳螂一般的手,奮力舞動。
震鏡的光只是將其暫時停住,一秒鐘之後,它與我猛然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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