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天的星光點點之中,雜毛小道不懷好意地看著那個作農家少年打扮的山神化身,然後嘿然嘲笑道:「地魔,你老了!真的,倘若一個人過多地沉浸在過去的輝煌和榮光裡面,然後對自己過往的抉擇懊惱不已,這樣的你只會讓我覺得一點兒挑戰性都沒有。記住本站域名不如這樣吧,你說出小佛爺的下落來,而我也許能夠饒過你一命呢!」
瞧見雜毛小道不動聲色地施展出那迷魂術來誘惑地魔,我便在下面再添了一把柴火:「地魔,我知道你在擔心,九宮生死蠱,對不對?不過同樣中了此蠱的魅魔,身上蠱毒已經被我解開了,現在她隱居帝都,生活得可要比在小佛爺的陰影下不知道快活多少倍呢。地魔,機會是留給理智而有準備的人,當初你勸許鳴對付小佛爺,說明你不是那種愚忠之人,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吧?」
隨著我和雜毛小道的連連出聲,地魔眼中的那決絕之意隱然間就淡去了許多,然而被他擋在後面的悠悠卻一下子站了出來,眼中一縷紅芒閃爍,揮著手,奮力地大聲呵斥道:「魅魔那種賤人,怎麼能夠理解神的世界?地魔,不要被心魔吞噬了你的內心和本我!」
此言一出,仿佛咒語,地魔如遭雷轟,胸膛急劇起伏,當他再次恢復平靜的時候,眼神堅定無比,臉上浮現出了狠戾之色,惡狠狠地說道:「邪魔,想要亂我心智,就等待著我的憤怒吧!」
他將雙手交叉於胸前,那瘦老頭的氣勢開始攀升,仿佛如同高山一般奇峻。
我看了他旁邊的悠悠一眼,對雜毛小道低聲說道:「老蕭,你家乾女兒好像有點兒問題呢……」雜毛小道點頭,說對,她應該也是中了小佛爺下的九宮生死蠱,所以才會性情大變,一會兒將地魔搞定了之後,小毒物,你幫著把她身上的毒素給解除,拜託了。
我點了點頭,還沒有言語,便聽到面前不遠處的地魔一聲大吼,這音波聽似高亢,然而頻率古怪,讓人心中一顫,莫名生涼,而下一秒鐘,我們腳下的土地突然就裂了開來,周邊的樹林也都在移動搖晃,簌簌發抖,我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地魔的腳下蔓延而來,下意識地往著旁邊退開,卻見一條寬約半米的裂縫從我剛才站立的地方直接穿過,周邊的許多落石紛紛而下,而地縫中則有強烈的熱氣席捲,朝著上面蒸騰上來。
此招一出,身後不遠處的那亭子便已經轟然垮落,周邊的樹林好多都給折斷,陷落進地縫之中,場中混戰的那些人也紛紛朝著外邊散開,心驚膽顫,這個時候,龍哥帶著一眾小夥伴已然將大部分的邪靈教徒給制服,也不管那些四處逃散開去的三十六峒,只是遙遙地控住場面。
我和雜毛小道都有些驚訝,地魔竟然能夠有這等本事,難怪能夠名列十二魔星的翹楚之位,見識了對手的厲害,我們也不再僵持對峙,而是朝著他沖將上前,揮劍來斬。
若論修為,無論是我,還是雜毛小道,其實相較於威名盛行一甲子的地魔來說,還是有些不足,不過這戰鬥誰勝誰敗,決定的因素太多,並不是如同棋盤上捉對廝殺的那般簡單,就在地魔舞起這宛若天地之威的動靜時,我和雜毛小道已經貼身而上,與其纏鬥起來。
一旦被近了身,地魔那頗有些威脅的地陷深坑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不過套著一雙穿山甲手套的他卻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這位掌管邪靈教刑罰的魔星對於人體、以及格鬥術有著讓人敬畏的理解,我們剛剛一接近,便是滿天的爪影,將其包裹住,根本就沒有一絲兒空隙可鑽,這個時候刀劍都失去了效果,反而是那拳腳來得實在。
如此一番龍爭虎鬥,地魔展現出了紮實的近身功底,即便是我和雜毛小道輪番攻擊,也達不到速戰速決的戰果,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時間,使得龍哥終於將所有裝扮成王使的邪靈教徒或擊殺或制服,此刻的他倒也沒有初見之時的凶戾,更加像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雖然也手撕了活人,但是卻也沒有在將其當作零食,給啃食入腹。
龍哥兇猛,但小妖也不甘寂寞,在嘗試加入與地魔的戰團無果之後,轉而朝著旁邊的悠悠看去,那個女孩兒這些年來在邪靈教雖然也學了一些本事和手段,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給高高貢著,所以倒也不費小妖多少勁兒,在地魔的一次疏忽之中,悠悠被小妖的九尾縛妖索給捆住腰身,直接卷得飛起而去。
悠悠的被擒就仿佛多米諾骨牌一般,直接擊潰了神勇如天神般的地魔那脆弱的心理防線,他臉色數變幾次,突然深吸一口氣,然後將那個與自己一直配合無間的山神化身朝著我們這邊推來,而他自己,則閃身朝著裂縫之下跳去。
當日在川南叢山中,地魔便是躍下了天坑,得以生還,現在又是想要故技重施,我們哪裡能夠讓他得償所願,於是由我來對付那個小男孩一般的山神化身,而雜毛小道則踏著詭異的罡步滑過,三步兩步,竟然直接繞在了地魔的前頭,將其堵住,一道虛空斬,直接將地魔想要逃奔而走的心思給徹底斬斷。
後路被斷,地魔迸發出了巨大的鬥志來,整個人如一頭髮狂野獸,爪影在我的周邊不斷充斥,我一時沒有注意,竟然給他當胸一撞,人都給撞飛了起來。
這飛出的姿勢稍微有些不美,眼看著我即將跌落到了那縫隙裡面去,突然下方傳來一股溫和之力,將我給平托而起,帶到了旁邊的平地上來,然後旁邊還有低沉的聲音問我道:「要不要幫忙?」
只要我沒有危險,龍哥都是以我的意見為主,從不擅作主張,不過看見這地魔氣勢囂張,卻也有些手癢起來,不過我卻知道那魔頭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也不想勞煩龍哥,於是翻身下來,從懷中掏出了震鏡,大聲提醒道:「老蕭,注意了!」
雜毛小道與我是多年的戰友,配合無間,我這邊一提醒,他立刻閃身到了一旁,而剛剛就地一滾,震鏡之上的藍光便已經全數灑在了地魔身上。
陰間走了一回,人妻鏡靈似乎又強大了許多,此番藍光十分凝聚,而且出現的時機也把握得準確無比,地魔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定住了,一臉漆黑,眼芒流轉,仿佛要將這藍光給抵禦出去,然而就是這短短一停頓,雜毛小道就得了先手,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當頭一劍,就要將其首級梟下。
面臨著生死危機,地魔終於將那股遲滯身形的藍光給壓下,雙手合十,將這倏然而至的雷罰接在了自己的脖頸之間,他反應是如此迅速,讓人汗顏,不過顧頭不顧尾,再也達不到全身無漏的境界,我劍指朝前,石中劍倏然而至。
此劍攜著黃塵曲君的憤恨,裡面凶靈磅礴而發,直接插在了地魔的胸口處。
石中劍中蘊含的那遠古凶獸,順著傷口在地魔胸口肆虐,地魔全身一陣劇震,臉色浮現出妖異的紅色,雙手再無氣力,被雜毛小道以那力劈華山的氣勢,直接從脖子處往下劃拉,半個身子斜斜跌落而來,一代巨梟,就此隕滅。左使黃公望的被擊殺,仿佛是一個時代的結束,隨後巨魔隕落,而如今地魔身死,余者皆是雜魚,但是雜魚也是魚,龍哥在虎皮貓大人的指引下,將所有的邪靈教眾都給鎮壓,要麼死,要么半死,沒有一個逃脫者。
地魔生前萬人敬畏,死後卻不過是兩截血肉模糊的死屍,無人關心,而我們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被小妖俘獲的悠悠身上來。
本來以為能夠憑著當年的關係與悠悠溝通,奈何這小娘皮渾然忘卻了這些一般,又罵又叫,讓人十分無奈。
肥蟲子休眠,但是熟讀《巫蠱上經》我卻並非沒有辦法對付那九宮生死蠱,當下將悠悠給死死按在地上,取一滴混合了肥蟲子唾液的誘餌塗抹在悠悠的唇上,不多時,便有大量細線一般的紅色蟲子從悠悠的口中吐出來,我早就準備得有特製的盒子,讓這些蟲子爬到這兒來。連續吐了三次,最後一次,我用著平和的力道在悠悠的背上極富有技巧地一拍,將那九宮生死蠱的母蟲擊出,導引入盒,然後覆油,將其焚成粉末。
在這焦臭的煙燻之中,悠悠的眼睛逐漸回復了清明,陌生地四處望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雜毛小道身上來,柔柔地喊了一聲:「明叔叔……」
這一聲話兒簡直就要將雜毛小道的魂兒都喊飛了,當下眼圈一紅,激動地回答道:「是我,是我咧,悠悠你記起來了麼,是我啊!」
雜毛小道喜出望外,不過我卻是心有所想,一見悠悠似乎回憶起了前塵往事,便沒有片刻耽擱,單刀直入地問了起來:「悠悠,快告訴我們,小佛爺現在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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