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高手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剛才費心供奉的那藍色玉圭竟然會有這等能力,將空間裂縫中遺漏出來的諸般魔物都化作了微塵粉末,單單這一手,也足以讓我們心悅誠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世間沒有僥倖,成功者自有其成功之處。
瞧見嶗山諸人心憂無塵道長,紛紛翻身下了山崖,我們不再停留,也跟著下了去。在登山繩的幫助下,我們返回了停靠在崖壁中間的洞口,才瞧見一干嶗山道士正看著被無數荊棘刺藤給封堵住的洞口,束手無策。
這些刺藤足有人腿粗,上面儘是密密麻麻的木刺,又堅又韌,普通刀兵根本拿它無法。
這是小妖剛才的傑作,一記震撼所有人的「森林之怒」,正式宣告了女王歸來,也便是它,在剛才擋住了朝著外界衝刺而出的洶湧獸潮,而此刻,則擋住了嶗山眾人重回洞中的路途。瞧見我們從上面攀爬下來,白格勒苦笑,說這可怎麼辦?我倒是能夠用火燒,可是倘若掌門真人在裡面,豈不是被熏死?
我沒有說話,心中好笑,以無塵道長的實力,他倘若在裡面,何必勞煩外面的人來想辦法?
當然,我只是腹誹而已,並未說出,這時朵朵飄了下來,瞧見我們都被堵在外面,眼睛滴溜溜一轉,擠到前面來,手摸在那刺藤之上,一股青木乙罡從她那白嫩小手上蕩漾而出,那些仿佛亘古不動的藤條像被人撓了痒痒一般,抖了抖,似乎都還有笑聲傳出來,根根豎直堅硬的木刺立刻柔軟下來,然後朝著兩旁輕柔退開,露出了藍光熒熒的洞子來。
雜毛小道一聲輕佻的口哨,第一個躍進了洞穴,而我是第二個,顧不得旁人對朵朵的誇讚,四處張望,在那一刻,倘若不是我們頭頂那依舊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玉圭存在,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便是我們剛才奮戰許久的地方。
此刻的地上,沒有堆積如山的屍體、沒有撲面而來的臭氣、沒有鮮血、沒有殺戮,我們離開前所有恐怖的一切都沒有,只有一層又一層夜明砂,和鳥糞堆積。
「師父、師父……」
寬敞空曠的洞子裡,宋小一和他師兄師叔的聲音在不斷迴蕩,然而卻沒有什麼回應,我隨著眾人走到了原先遍布魔物的角落,依舊沒有瞧見別的什麼,別說是無塵道長,便是一片碎布條都沒有找到。
我望著前方深邃的洞穴,想著難道那些魔物已經從這裡退了回去?
正在我猶豫著是否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時候,旁邊的朵朵卻先我一步,朝著前方飄去。
雖然心中還在疑慮那些魔物是否還有殘餘,但是我斷不能讓朵朵獨自去冒險,於是快步上前,跟在了她的身後前行。這處懸崖間的洞穴頗大,但如同漏斗,越往裡面走,道路便越小,當我跟著朵朵轉過了幾個彎兒時,外間那藍色圭玉發出來的光芒便已經照射不到這裡來了,好在我身後幾名嶗山道士都帶得強光電筒,給我們照亮了前路。
走了大約有五十多米,朵朵突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將手放在了石壁上,東敲敲、西摸摸,似乎在找尋什麼,我身後的宋小一焦急地問道:「陸兄弟,我師父他到底去了哪兒?」
聽到宋小一的催促,我回過頭來,瞧見一眾人等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瞧著我,等待著我的答案。
我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看著這些人——無塵道長的突然失蹤,使得他們失去了心理的支柱,而我和雜毛小道屢次驚艷的表現則使得他們產生了依賴感,然而天可憐見,此刻的我也是有些發懵,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見我無言的搖頭,白格勒長老嘆了一聲氣,朝著前面繼續走去,然而他走了十幾秒鐘之後,突然有人喊道:「沒路了。」
我跟著過去,發現道路已然走到了盡頭,前方無路,死胡同,不過岩壁上面好像刻著一些文字,時光久遠,燈光黯淡,瞧得模糊不清。瞧見這場景,一群人都驚訝了,本以為這是一個深邃的溶洞,卻不曾想竟然有盡頭,頓時就哄鬧起來,然而這時,我聽到朵朵在遠處「啊」的一聲叫喚,心中一緊,轉身便往回趕去。
我轉瞬及至,發現朵朵一臉驚訝地往後退,而在她的對面,出現了一張詭異的人臉。
這是一張生長在岩壁之上的臉孔,離地兩米,微微突出,瞧著年紀似乎二十來歲,長相跟我一般普通,只是那眉毛如劍,讓人感覺英姿勃勃,有這睥睨天下的豪氣。他已然死去,身子給澆灌在了岩石之中,此刻也只不過露出了一張臉來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如琥珀一般隔絕空氣,使得他雖然不知道遇難多久,卻恍如昨日一般,皮膚和肌理都沒有腐爛的跡象。
按道理說,灼熱的岩漿也會有腐蝕性,他的臉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整,然而眼下這詭異的情景卻近在眼前,讓我在震驚的同時,也不得不接受這現實。只是,我們剛才路過這裡的時候,並沒有這張臉,怎麼突然間就出現了呢?
我將朵朵的手牽著,問怎麼回事?
朵朵緊緊抓著我的手指,指著那張安祥沉眠的臉說剛才進來的時候,總感覺有人在看她,於是便直奔而來,在旁邊找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發現,然而等我們朝著前方走過去的時候,這岩石脫落,這人的臉便露出來了,朝著她笑。
笑?我看著這了無聲息的臉容,眼睛緊閉,安祥寧靜,哪裡是在笑?
然而朵朵乖巧,從不知道撒謊,她說這臉在笑,自然就真的在笑,那麼……難道這人雖死,靈魂仍在,化作了鬼,或者殭屍?
我抬頭看著這臉,越看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上輩子就認識一般,不過隔著毛玻璃看人,總明白得不透徹、不清晰。這時雜毛小道也走了過來,拔出雷罰在這石壁上敲了敲,說這岩石沉澱,得有百八十年的光景,他應該也是上個世紀初葉的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這人怎麼可能還能保持著這容貌呢,又不是水晶棺里,那時也沒有龍虎山的那種技術啊?
這懸立在山崖中間的岩洞著實有些古怪,先是大量深淵魔物冒出,接著那黑暗中伸出來的手,竟然將十大高手中的無塵道長給直接抓至虛無中去,然後鎮淵魔圭封印一切,所有的東西煙消雲散,不見蹤影,現在卻又冒出這麼一張鑲嵌在岩壁之上的人臉來,實在讓人心中忐忑。
我們凝視著這張沉眠的臉孔,然而他真的死了,一點生機都沒有,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抽出鬼劍,鋒利的劍刃在他的臉上劃了一刀,那臉皮堅如岩壁,好不容易開了個小口子,卻並沒有鮮血流出,只是爬出了幾個小黑點來。
我的精神高度集中,眯眼一瞧,卻是幾隻如若蜘蛛一般的微末蟲子,瞧見那細如髮絲的腳和身子,我僅僅發了一下呆,背脊一涼,倏然想起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的記載來:「壽蠱,十大旁門奇蠱之一,用生長在南滇莫蘭山一帶的捕鳥蛛和紅螯蛛雜交煉製而成,蠱母大若拳頭,而蠱子呈現微末……將蠱母用麻黃一兩、桂枝半斤、杏仁四十個燉服之後,吞千百子蠱入腹,可保百年壽元,無病無災,青春久貯,然需生食蠅蛆,三天一勺,若久不進食,則恐會被子蠱分食內臟於一空……」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從這人臉上傷口處爬出來的,正是十二法門中記載的壽蠱。
這種東西的製作過程,其實「育蠱」一節也有記錄,不過我並沒有隔三差五吃糞蛆的意志,所以從來沒有深入研究的心思,卻不曾想到使得這張人臉死而不腐的,竟然就是它。
壽蠱並沒有太大的攻擊性,除了人體,對外界的適應力也差,我將這幾隻碾死之後,便沒有再看到有爬出來的了。
能夠煉得壽蠱的,一定是我們苗疆的養蠱人,而且是極厲害傳承的前輩,我心中對這名有著卓絕意志的前輩充滿敬仰,恭恭敬敬地後退三步,收起鬼劍,然後躬身說道:「清水江流,敦寨苗蠱,末學後輩陸左,拜見前輩,此番冒失,衝撞了前輩,還請前輩海涵,日後出去了,初一十五,晚輩必定會奉上三炷香,香火悼念!」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死在此處的,不過死者為大,又畢竟是前輩高人,我這一番話說得倒也真誠,然而當我低下頭去的時候,旁邊的朵朵又喊了起來:「陸左哥哥,他又笑了!」
我猛然抬起頭來,瞧見這人的嘴角居然真的朝著上面翹起來,正心中震撼,也就是在此刻,從洞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衣袂翻飛的聲音,一道黑影正朝著這邊疾射而來。
我旁邊的雜毛小道一揚手中雷罰,厲喝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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