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還沒跟他們說呢,那天是先請您給琢磨一下我分析的有沒有道理。記住本站域名」李愷沒想到李前進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他原本想等初三從姥姥家回來再跟李焱說的。
「那現在說吧,正好他倆都在,這裡也沒外人,這件事拖不得。」李前進說道。
「什麼事兒小七兒你說吧,說錯了也沒事兒。」看到李前進的鄭重,李淼兄弟也重視起來。
「那行,我說啦。爸,」李愷先面向李焱,「我記得有一次咱倆閒聊,我問你三伯廠子設備故障情況時,你說過一句話,原話是『機器故障點很怪異,修理過的故障總是再次出現問題,明明修好後反覆檢查,甚至看著它啟動運行正常』,還記不記得?就是三伯約你修機器,給咱們帶兔子家雀兒那次,他們走了之後,咱倆吃麵的時候。」
李焱思索了一下,點點頭,「原話記不清了,大概是這個意思。」
「好,那我們來分析一下,這種單純的電力機械,相同位置出現反覆故障,會有三種可能,一、你確實手藝不行,壓根兒就沒給人家修好;二、工人操作失誤,而且湊巧在同一位置反覆的操作失誤;三、有人故意破壞。」
「第一、二種可能不存在,反覆故障的情況是最近半年才出現的,你爸的技術修理這種機器的故障完全沒問題,而且每次修復好我都會提醒工人注意規範操作。」李淼肯定地說。
「那就只有第三種可能了,有人故意破壞。」
「誰破壞?」「為什麼要破壞?」李淼和李焱同時問道。
「你們問的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答案,因為知道了誰在破壞也就能推斷為什麼要破壞;知道為什麼要破壞,也就能推斷是誰在破壞,」李愷繼續分析,「這裡要先搞明白一件事:機器被破壞,誰能得到利益,誰能損害利益。得到利益的,理論上最大的可能是你們的競爭對手,但這個可能恰恰是最不可能的,因為你們廠太小,本身就是在市場夾縫中偷偷摸摸生存,一個村辦小廠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對別的工廠沒有任何威脅,人家根本就懶得搭理你們。
那另一種獲利的,就是能獲取你們損害利益的人,這裡就要加上一點,你們的損失,不僅是工廠利潤,還有可能是三伯這個工廠帶頭人的位置。」
「嘶……」李淼點了點頭。
「那咱們再深入分析一下,如果機器反覆故障,嚴重影響了生產,三伯這個廠長難辭其咎,本來就算這樣也不會有太大處罰,工廠發生機器故障很正常,最多是被工廠的實際領導也就是村委會斥責。可如果是工廠的直接領導人為了給裙帶關係謀取利益,故意造成的,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你是說……我?」李焱指了指自己。
「對,我們來提前概括一下這件事的判決:李淼為了給李焱創收,多次邀請李焱這個根本不具備機械維修技術的人進行設備維修,給與費用多少多少,併購置不合格零配件從中得利,致使機器反覆損壞,造成生產停滯,村利益直接損失多少多少。
這個事情你們說不清,因為有明面上的事實存在,你要是說你的技術其實很棒,那更完了,你們就是故意的,性質更惡劣。你也不要說你們沒得到多少錢利益,這不重要,有利益就行,一塊錢你們也是犯錯誤了。
那時候,三伯,於情於理你這個廠長都不能再當了。」
李淼兄弟沉默了,仔細想著這裡的可能性,最終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再來分析一下三伯失去的利益,誰最可能是獲得方,他也就有最大可能是這個事情的策劃者。
首先,先問三伯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我爸給你們維修機器,原來都是給些產品,也就是衛生紙作為酬謝,可最近兩次卻改成了現金支付,而且300元的數額不算少,比我爸一個月工資都多,我爸給別的地方修機器,最多也就是200塊錢。這個酬謝方式和數額是你定的嗎?」
「不是我,是方廠長建議的,他跟我建議好幾次了,我總覺得有點兒占公家便宜的嫌疑,不合適……你是說方金旺?」李淼突然有所醒悟。
「第二個問題,如果你犯錯誤被趕下廠長位置,誰可能接替你成為新的廠長?」
「負責行政的董廠長,負責生產的馮廠長,負責採購的高廠長,還有就是負責銷售的方金旺,都有可能。」李淼細數著說。
「誰的可能性最大?」
「可能性都差不多,不過馮廠長可能性最小,他是外聘的,不是咱們村人,村里應該不會讓他接班。」
「那就剩三個人選了。我再問你,村幹部里,由哪個人接你的班,誰擁有最大的決定權?」
「胡奎,他是村長,而且跟鄉里的王副鄉長關係很好,這事兒他一個人就能定下來。」
「那這三個人里誰跟胡奎關係最近?」
「方金旺,胡奎跟他爹似的。」李淼不屑地說。
「第三個問題,胡奎有沒有像你索要過好處?」
「……有過幾次,他還提示過我,銷售貨款可以做些文章。不過我沒搭理他的茬,這是村裡的廠子,怎麼能亂伸手呢,那都是鄉親們的錢,我是黨員,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胡奎做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小愷跟我分析了你們的事,我悄悄把秉義叫過來問了問,秉義是村裡的會計,雖然是胡奎的人,可他欠我的人情,當年要不是我把他媳婦送到醫院還墊了手術費,他媳婦難產就會一屍兩命,所以他不敢對我撒謊。
村裡的扶貧款、山林承包費還有前年修建國道的占地費,胡奎都伸了手。你們紅梅嬸的貧困戶申請批下來了,但村里公布的貧困戶名單里沒有她,貧困補助也沒有,是胡奎冒領了。這小子,怎麼能作出這樣的事來。」李前進痛心地說。
「就是說這件事,是胡奎設計的,就為了把我弄下去?」李淼問道。
「嗯,應該是胡奎設局,方廠長具體操作,事成之後,方廠長順利接替你,衛生紙廠的錢就由著兩人伸手了。」李愷說道。
「胡奎,方金旺,這兩個王八蛋。」李淼憤怒的罵道。
「下面我們接著分析,」李愷覺得作為重生者,在分析事情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別人是根據已知信息從前到後推斷可能性,而重生者是已經知道過程、結果甚至細節,再從已知信息里選取正確的條件證明,然後給大家分析,這理論可信度太高了。
「既然他們已經布好局,為什麼還不掀開呢?我覺得,可能是涉案金額還有些少。我爸原來維修,都是給些衛生紙作為酬謝,這個實物跟現金比較起來,性質就要輕多了,甚至構不成違法。改成現金支付後我爸才接受了兩次,600元。他們應該是想把金額擴大一些,起碼要超過一千,一千這個數字雖然算不上巨大,但足以定性了。」
眾人點頭。
「那他們下一次破壞機器會是什麼時候呢?咱們來總結一下近半年機器故障的日期,看是不是有什麼相同點。先說拿錢的這兩次,第一次三伯你是1月3號來找的我爸,我猜你們廠的機器是2號上午發現的故障。你們一號休息,因為那天是元旦。」
「對,元旦是休息了一天。」李淼點頭。
「第二次,我爸是臘月二十五來的,你是當天上午去找的他,我猜也是上午發現的故障。你們廠臘月二十四也休息了,因為那天村里殺年豬。」
「對,不過不是休息一天,是休息了下午半天,廠里工人基本都是村民,家裡大部分都養豬了,年底生產任務也不緊張,就放了下午半天假。」
這年代工廠福利真好,尤其是村辦企業,找個由頭說休息就休息。
「那三伯你回想一下,近半年發現機器故障時,是不是恰好都是前一天放假?」
「我想想,……好像還真是,六月初壞了一次,正好麥收放假;陰曆七月十五放了一天假,第二天機器就壞了;中秋節放了一天假、國慶節放了一天假……機器都是在放假開工的頭一天發現故障的,他娘的,我咋沒想到。」李淼懊惱的直捶自己的腦袋。
「三伯你沒想到也可以理解,你們廠這個機器本身就是二手的,一直就是故障頻發,如果不注意時間的細節,誰也想不到這裡面還存在貓膩。我再問你,工廠放假,是不是要安排領導值班?尤其是夜班。」
「對,一般兩個人,白天一個人,晚上一個人。」
「那方廠長是不是都會選擇晚上值班。」
「……對,我能回想起來的,他都是晚上值班。」
「好,現在總結,動手破壞機器的人是方廠長,作案時間是放假值班的晚上,作案動機……剛才說過了。
所以我分析,他最少還要作案兩次才會掀開蓋子,這第一次就是過年放假期間,三伯可以查一下他哪天值夜班,應該就是哪天。第二次我覺得應該是正月十五,我問過五哥,你們那天慣例也是要放假一天。
過年這次咱們不要驚動他,正好也驗證一下剛才的分析對不對。正月十五那次,咱們提早潛伏,抓他個現行。」
「那要是他過了年就掀蓋子呢。」李焱問道。
「他們布局半年多,不攢夠籌碼,一擊必殺,捨不得輕易掀開蓋子。而且年後你們廠逐漸進入生產旺季,在快達到生產高峰時造成機器故障停產,效果會更明顯的不好收拾。」
開玩笑,這事兒前世在老爸嘴邊掛了好幾年,爆發時間還能記錯?
李淼看著李愷,端起桌上重新倒滿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右手指著李愷,左手在李焱肩膀用力的拍著哈哈大笑,「哈哈哈,五叔祖上積的功德,都傳給你們家小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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