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千萬不要有後代,」李愷繼續說,「那會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他會繼承你的生活,和你一樣的可憐,一樣的悲催,別小朋友有的他都沒有,只能羨慕的看著,可能在可憐兮兮看著你弟弟家孩子吃雞腿時會饞的咽口水,然後被你爸打一個耳光,說他噁心到自己的親孫子了;
他也沒可能去上學,因為你沒錢,他爺爺不出錢,他爺爺的錢還要留著給親孫子買零食呢,然後他長大了只能去工地搬磚,去火車站扛大包,累的腰酸腿疼拼一天命換來幾個饅頭;
如果他不幸得了病,只能忍著,哪怕得了癌症也只能喝袋感冒沖劑治療,然後等死,臨死之前,他會對你說,爸爸,來世不要讓我做你的孩子了。Google搜索
常大龍,我說的這些你可能現在聽不懂,你也理解不了做父親的責任,但是你記住,你自己不努力,不反抗,不爭取,你的未來會活得很悽慘,神仙也不會來幫你,我他媽還不是神仙,我怎麼幫你。」
「不要,不要。」常大龍低著頭喃喃的說著。
「大龍,跳出來,從這種生活里跳出來,愛自己,把自己照顧好,讓自己強大起來,」李愷看著黑暗中常大龍的方向,「等你強大了,有了穩定的工作或事業,有了超越別人的財富或地位,你願意幫他們就省下頓早飯錢幫他們,不願意幫,就把省下來錢都買了紙錢給你媽你姥爺燒了去,那才是你更應該孝順的人。」
過了好久,常大龍才抬起頭,對著黑乎乎的空間說道:「班長,我明白了,我求求你,你幫幫我。」
「好,那你走過來,順著我的聲音走過來,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從來沒有拋棄過你。」李愷走出岔道,站在主道上,順著常大龍的方向說。
常大龍站起身,小心的摸到牆,順著牆慢慢向李愷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班長?」常大龍小心翼翼的呼喚。
「在呢,繼續走。」
四步、五步、六步
「班長?」
「在呢,繼續向前走,我一直在。」
七步、八步、九步……
當聲音越來越近,常大龍決絕的加速奔跑起來,嘴裡「啊啊」的喊著。
安建軍適時地打開了手電,手電光瞬間撕裂了黑暗,光亮中李愷看到常大龍已經來到近前,就張開雙臂,然後緊緊抱住他。
「你看,你行的,只要你想做,一定會成功的,黑暗也不可怕,我們會在有光的地方等你。」
「班長,我信你。」常大龍看著李愷的目光是堅定的。
「那好,你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來幫你。怎麼做你不要問,我來安排。事情不是等就能有好結果的,那是懦夫的表現,你自己不堅強,沒人能幫你勇敢。咱們趕緊脫離那個鬼地方,咱們過好日子,讓你媽和你姥爺在天上看著你笑。」
常大龍愣了足有一分鐘,然後鄭重的點著頭。
「出去後你先回家,什麼都不要說,什麼也不要表現出來,和平時一樣,即使他們還打你,罵你也忍著,最多再忍三天,能做到嗎?」
「……能。」
大家轉身準備向外走,手電光一晃,李愷頓了一下,叫住大家,並從安建軍手裡接過手電筒。
手電光照進剛才藏身的岔路,這是一段封閉的路,跟其他封閉岔路沒什麼區別,只是在盡頭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前,堆著一些東西,幾人小心近前一看,是一些破被褥。
李愷用腳尖輕輕挑著扒了扒。
這堆東西最底下鋪著一層塑料布,塑料布上面是幾塊拼連在一起的紙箱板,然後是一床褥子,褥子下壓著一段鋼筋棍。兩床邊角有點兒露棉花的被子整齊的堆疊在一起,疊的很整齊,上面還有一個布包袱。
李愷打開布包袱,左手舉著手電筒,右手慢慢翻著看。裡面是一些衣物,內外的都有,沒什麼特殊,不過其中有一件類似運動服的藍色外套,後背正中位置縫著一個大手掌樣子的黑布補丁,補丁上繡著一個「振」字,字很大,有二十厘米見方,因為用的是金黃色的線,所以很顯眼。
「看來這裡有人住過,有可能還在住,現在是出去了。不管他,咱們該走了。」李愷把包袱重新整理好,仔細的還原位置,然後帶著大家向外走去。
從防空洞中出來,李愷掏出衛生紙給常大龍擦了擦眼角,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就三天,相信我。」
常大龍點點頭,咬了咬嘴唇,轉身先走了。
「班長,不會真有那麼慘吧。」安建軍小聲問道。
「誰知道呢,」李愷知道他說的什麼,嘆了口氣,「也許會更慘。不說了,大家過來聽任務。」
李愷跟安建軍、苑鐵柱和陳文說了自己的想法和計劃。三人現在知道了李愷的動機,都積極的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常大龍家住在生活區西側的一個院子裡,很偏僻,院子和生活區西圍牆只間隔一條兩米寬的過道,院內堆滿沙子、碎石子、紅磚和水泥管,北牆是一排平房,住著四戶人家,常大龍家住最西面。房子的後牆是和院牆一體的,只是每間房子都有窗戶,窗戶外面是一條僻靜的小路,極少有人經過。隔著小路又是一個院子,裡面露天堆著如山的煤炭,用於生活區的冬季取暖。
李愷安排自己和安建軍負責守在常大龍家後窗外面,當常大龍被辱罵,責打的時候,就把受虐的聲音錄下來。老式木質窗戶隔音不好,錄音的清晰度沒什麼影響;窗戶外面釘著一層防風用的塑料布,塑料布透光性很差,屋裡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當然外面也看不到屋裡發生的事情。李愷有一個隨身聽,是魔都的韓叔叔寄給他的,可以用來錄音。
李愷又安排苑鐵柱和陳文,兩個人換著在院內的水泥管里隱藏,水泥管距離房子不遠,看到常大龍被虐待,就拍下來,不要用閃光燈,免得被發現。房子和水泥管之間還間隔著兩個磚垛,稍微小心一點兒,不會被發現。
此次行動計劃兩天,時間重點集中在早飯和晚飯前後,這是李愷了解到的常大龍受虐事件多發時段,更易取證。
安排這些事時,李愷無比懷念前世的智慧型手機,智慧型手機的及時性隱秘性以及快捷性,能保證安全準確的得到所需證據,現在只能因陋就簡了。
安排清楚,李愷又讓大家先回去穿些抗凍的衣服,自己也回家加了件毛衣,並且帶回來的「東方」牌相機交給陳文,隨身聽交給安建軍,大家分頭行動。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李愷自己先盯起來,讓安建軍去買了一些豆沙火燒,大家將就著混了個肚飽。
晚上六點左右,大家按計劃收工,各回各家。安建軍執意要再留一會兒,七點多再撤,讓李愷先回家。陳文家裡沒人管,也隨著留下來,保證了崗位不空。
李愷到家時,李焱也剛回來,正在水房洗手,李愷也趕緊湊上去。
劉鳳芝今天是後夜班,所以已經把晚飯做好,這樣吃過飯還能小睡三個多小時。
「今天豬肉又漲價了,四塊錢一斤了,真是吃不起了。」劉鳳芝把烙餅撕開,遞了一半到李焱手裡,嘴裡發著牢騷。
「再有個十幾天就過年,漲點兒價正常,誰家過年也會多準備些肉,整幾個硬菜,吃頓肉餡餃子呀。」李焱說著話,筷子在肉炒土豆片裡連續夾了兩塊肉,送到劉鳳芝碗裡,自己夾了幾筷子土豆片放到餅里,又加了些醋溜白菜,半張餅捲起來,大口吃起來。
「得虧前幾天稱了十斤肉給媽送過去,不然又要多花好幾塊錢。哎,你手錶呢?」劉鳳芝突然注意到李焱的左手腕上的手錶沒戴著,不由問了一句。李焱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都是晚上睡覺前才會摘下手錶。
「嗨,下午焊過濾網時小穆掉進排水溝里,把腳崴了,主任也沒在,我跟老何送他去了醫院,仨人都沒帶多少錢,沒辦法,著急看病,等不得,我就把表壓醫院了。明天主任回來簽了字,從財務支了錢就換回來。」
「哦,崴的嚴重嗎?」
「骨折,打了石膏,住院觀察一天。」
「真是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年要在床上過了。你可注意點兒,幹活兒別毛毛躁躁的。」
「放心吧,咱是老把式。」
「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無大錯,你以為我願意囉嗦呀。」劉鳳芝擔心的嘟囔了一句。
李焱笑著點頭,又給自己老婆夾了兩塊肉。
「兒子,你期末考試成績發了嗎,歇了幾天,成績沒受影響吧。」劉鳳芝看了一眼李愷。
劉鳳芝和李焱中午都沒在家,李焱是趕工加班,劉鳳芝是幫趙嬸的女兒做出嫁陪送的被子去了。李焱剛進廠時是跟趙大爺的,兩家關係一直不錯,這次她們家二妮兒結婚,肯定要出力的。
「哦,沒啥影響,想著吃完飯再給你們看呢,這次你們得出點兒血了,看早了怕你們心疼的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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