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領隊的人不是嚴禁,而是嚴禁的老搭檔張建明。
張建明掃了一眼庫房,對上凌槐綠的視線,也假裝不認識:「這都怎麼回事?」
陳大伯剛要開口賣慘。
凌槐綠搶先一步開口了:「同志,這是我家車隊剛運的貨回來,請了幾個卸貨工人幫忙卸貨,其中就有陳濤。
陳濤的家人見財起意,藉口侄子在這裡工作,那這些貨物就全都是侄子置辦的,帶領族親想要過來搞搶劫!
這都解放多少年了,沒想到還有人干土匪勾當,光天化日公然搶劫,性質實在太過惡劣,我建議嚴查嚴打!」
三堂哥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指著凌槐綠:「你.....你......」
他們怎麼敢搶劫,分明是打聽清楚,這裡都是陳濤做主才敢過來的。
凌槐綠眉頭一挑,不是喜歡惡人先告狀嗎,這下,也該你們嘗嘗什麼叫有口難辯了。
陳大伯壓著心口火氣,腆著老臉道:「同志,這....這都是誤會,你看,我們家人都被打傷了,我們也沒要求他們賠償,這事就這麼.....」
「想算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凌槐綠指著陳大伯和幾個兒子:「你們聚眾鬧事,誤傷了自己人,還想著借著這事就算了,這怎麼可能!」
「沒錯!」老胡指著院裡一片狼藉:「好端端的貨,被你們糟蹋成這樣,一句你們不計較就完事了?
做你娘的夢呢,那也得看咱願不願意算了!」
張建明掃了陳家人一眼,開始詢問在場的工人:「是誰先動手?」
有個過來搬運的婦女就指著三堂哥:「他先動手的,一進來就扯著濤子啪啪幾個大巴掌,接著就呼啦衝進來一群人,讓我們滾出去,這裡東西都是他們家的!」
有婦女打頭,其他工人也跟著道:「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我們一直拉架勸說,說這不是濤子的,他就是個給人裝卸貨的,哪有那麼大本事呢。
可這陳家人就是不聽,非說這是陳濤背著他們置辦的,這不明擺著想搶劫麼!」
「沒有,我們....沒有搶劫!」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大伯娘一聽這話,趕忙想辯解,只是那聲音太過虛弱,很快就淹沒在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討伐之中。
張建明皺眉:「你們家出兩個人,先把大娘送去醫院,其餘人通通跟我回所里!」
陳大伯腿一軟:「不是啊,同志,我們真的是誤會......」
「誤會不誤會,不是你說了算,派出所是講法律的地方,我們依法辦事,走吧!」張建明眼神凌厲掃了眾人一眼。
陳家那些族親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們幹啥要來摻和這事兒啊,這下可好,把自己給整局子裡去了。
所有人都被帶回派出所問話,畢竟現在鬧事的太多,尤其是這種聚眾鬧事的,很讓上頭人反感。
於是,一番審訊後,陳大伯和兩個兒子,以及幾個衝鋒陷陣的族親,喜提派出所十日留。
凌槐綠從派出所出來,天已經黑了,再去夜校來不及了,索性也就不去了。
她跟胡大哥道歉:「對不起啊,大哥,我剛說那些貨是我的,也是逼急了,不想陳家人找陳濤麻煩,你別介意啊!」
人家是外地來的大車司機,凌槐綠怕自己一時嘴快,讓人覺得臨淮市的人排外,欺負外地來的老鄉。
胡大哥還沒見過凌槐綠,詫異的看向陳濤。
一身傷還沒處理的陳濤:「嫂子,那本來就是你家的!」
「啊?」凌槐綠還沒反應過來這事。
老胡已經反應過來了:「你就是小裴媳婦?」
小裴?
裴觀臣?
於是,在家等媳婦的裴觀臣,就看到狼狽不敢的陳濤,和風塵僕僕的老胡,跟在他媳婦身後,一起進了他家小院。
「胡哥,你怎麼過來了?」裴觀臣算了算時間:「我算時間,你們應該後天才到的!」
老胡也沒客氣,接過裴觀臣給倒的茶水,仰頭灌了下去。
「事情有變,那邊幾個有門路的少爺,突然開始搶貨,我怕再等幾天,咱們會有麻煩,沒等裝好最後一個車,我就先帶著人走了!」
裴觀臣點頭:「胡哥,你的考慮是對的!」
他已經在新聞上看到,某市關於爭搶物資大打出手的消息。
如果老胡沒有當機立斷早點出發,不但這些貨拉不回來,還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凌槐綠就著爐子上溫的湯,給老胡和陳濤一人下了一大碗面。
陳濤已經梳洗乾淨,他知道裴觀臣愛乾淨,見不得太埋汰的東西,進院子就在外面龍頭上收拾自己。
裴觀臣看了眼陳濤:「你大伯又來搞事了?」
正吃麵的陳濤一噎,一副你咋知道的表情。
隨即又想明白了,他裴哥啥人呢,坐在家裡就能知道天下大事的人物,還能看不清他身上這點事。
他有些鬱悶道:「我最近做事不小心,被人看了去,我大伯就以為整個庫房都是我的,今兒帶著人過來,想搶些東西回去。
今兒要不是嫂子來得快,我腦袋估計就被他們開瓢了!」
陳濤現在對凌槐綠是感激的不行,這可是救他於生死的再生父母啊。
裴觀臣心一抽,莫名想到他那個夢境裡,已經沒了陳濤的身影。
難道.....
就是因為這一次的禍事,陳濤被陳家人給打死,又或者是打傷殘,再沒了出來的可能?
他想到這些,怒氣開始在胸口翻湧:「你大伯一家貪得無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一次,你打算怎麼辦?」
一向好胃口的陳濤,突然有點吃不下去了。
他無意識拿筷子攪著麵條:「裴哥,我....我想弄死他們,可....可我太笨了,我....我干不過他們!」
他說到這裡眼淚就順著眼窩滾了出來,很是不爭氣的抽了下鼻子。
老胡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哭個球,男子漢大丈夫,多大點事,你幹不了他們,不代表別人也不能!」
裴觀臣面色平靜問陳濤:「讓你大伯一家把當年的賠償款、房子、還有工作都給還回來,你會心疼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