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沿著牆邊往外面跑。
園區裡的大部隊逃亡者,緊貼在我們旁邊。
這股強大人流,把追來的打手擋在了外面,他們就是我們安全的屏障。
跟隨著大部隊,我們跑出了第一道門。
人多力量大,這道平時把我們禁錮得無法逃脫的大門,此刻已被先前部隊推倒。
門口沒有阻礙,出口完全開放,所有人一擁而上。
那個西瓜頭小胖子衝鋒在前,但是他個子小,被後面的逃亡者推得左右搖擺,重心不穩的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跟他一起摔倒的,還有周圍好幾個人。他們想爬起來,但後面不斷奔湧向前的人潮,不給他們任何起來的機會。
後面的人潮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前沖,倒下去的人,都是人潮的墊腳石。
一個!
兩個!
三個!
……
無數個!
就連我們想繞開倒地的人,都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在人潮的推搡下,踩踏在倒下的人的身體上,繼續往前跑。
透過密集的縫隙,我撇了一眼地上的小胖,他已被踩得不停翻白眼,並大口吐血。看樣子,他是要把命留在眾人腳下了。
我的心裡雖然悲痛,但都是著急過獨木橋的千軍萬馬,誰又能顧得上誰?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我們看到遠處的第二道門前,一群舉著槍的打手,一字排列眼前。
領頭的打手拿著大喇叭對我們喊話。
「後退,都給我後退!
再不後退,要開槍了!」
奔騰的人潮沒有人理會他的威脅。
直到打手們朝天鳴槍,跑在最前面的帶頭人才害怕,停下了腳步。
但是,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的情況,他們還在低頭往前沖。
巨大的慣性,使得整個逃亡大隊,依舊保持著強大的衝擊力。
打手們開槍了,前排有人倒地,後面的人仍舊來勢洶洶。
強大的氣勢,嚇得打手掉頭就跑。
跑得慢的打手,被人潮衝倒在地,成了無數豬仔妄圖離開的踩踏對象。
我們隨著這股人潮洪流,連續衝破了好幾道大門。
不過,我們這邊的隊伍,也減少了三個人。都是跑在最前面的人,阿毛和小蘿莉,完全把他們當成了探路的炮灰!
讓人無語的是,小蘿莉明顯對胖女人仇視,但她還恬不知恥地跟阿毛躲在人家身後,胖女人寬厚的身體成為了他們的掩體。
眼瞅著勝利在望,最後一道大門近在咫尺,我們都看到了逃離的希望。
但就在這個時候,園區的外面衝進來兩隊手持槍械的軍人。他們拿著長槍短炮,手持防爆盾牌,形成一堵雙層人牆,擋在人潮前面。
人牆的後面,出現兩輛大卡車,橫在大門外面,把最後一道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大卡車上面,全都是拿著武器的軍人,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人潮,準備隨時開火。
可悲的是,所謂的外援並沒有出現。
福建幫沒有人混入最後一道大門,更沒有人在大門處火拼。
更可悲的是,北門正在交火的政府軍和地方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偃旗息鼓了,異常安靜。
我們當前的形勢是,前有圍堵,後有追兵。
園區的大喇叭,此刻也響了起來。
詭異的是喇叭里的喊話聲音,不是普通話,而是閩南語。
我們根本聽不懂喇叭裡面喊的是什麼意思,直到福建人紛紛列隊走向兩側,我們才意識到,我們被耍了!
準確地說,也不能算是被耍了,只能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福建幫這次是來勢洶洶,徹底跟KK園區鬧掰,勢必要把自己的同鄉弄出去。他們調兵遣將,做足了放手一搏的準備。
園區管事人看清形式後,跟妙瓦底當地駐軍協商,為了避免造成給更大傷亡及損失,主動做出退讓。園區同意放掉福建人。
正是因為他們協商成功,外面的軍隊才停止了交火,福建幫也沒有派人進入園區。
福建人聽到大喇叭內用閩南語的通知後,開始聚集在兩邊往後撤退。
他們是握手言和了,可我們這幫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就倒霉了!
上,上不去!
退,退不了!
等他們福建人都撤退後,我們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可想而知。
沉默的人群持續了幾秒鐘,不知道隊伍里的誰叫了一聲。
「反正橫豎都要一死,跟他們拼了!」
「對,拼了!」
「拼了!」
……
不是福建幫的人們,怒目圓瞪,扯著脖子大喊,不管不顧地往外沖。
大卡車裡的軍人,開始開槍射擊。
我清楚地看到,他們射擊的時候,竟然還在大笑。
我眼睜睜地看著前面的人,一片一片倒下。
空氣中混著硝煙和鮮血的味道。
我們慌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前面的阿毛,突然大叫道。
「都別怕,沖啊!
都給我往死了沖!」
「咱們沖!」
小蘿莉也跟著大喊。
阿毛拉著小蘿莉一反常態地開始往前跑,好像瘋了一樣。
可是他們兩個還沒衝出去多遠,小蘿莉突然慘叫一聲,捂住大腿哭喊。
「阿毛,完蛋了,我中彈了,我中彈了!」
我們低頭向小蘿莉看去,她的右腿上全是鮮血。
小蘿莉大義凜然地喊道。
「你們別管我,趕快往外沖!
咱們這個位置靠牆,隱蔽性好,容易跑出去!
為了自由,為了回家,大家沖啊!」
小蘿莉的這番話,極具感染力。
瞬間點燃了周圍人的情緒,尤其是阿毛帶著的那些人,一個個面色通紅,好像忘記了恐懼,奮勇直前地沖了出去。
只有阿毛神情情地看著小蘿莉,「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
胖女回頭看了一眼阿毛,柔聲道:「阿毛哥,我會念著你的好!
這輩子沒有緣分在一起,下輩子咱們再做夫妻!」
胖女人說完就跑了出去。
阿毛看著胖女人的背影,乾嘔了一聲,差點沒有吐出來。
我看著胖女人的身影,沒跑出去幾步,就倒在了血泊中。
當我回頭再看小蘿莉時,她對我喊道:「我沒有機會了,就讓我死在這兒吧,你們趕緊出去吧!」
小蘿莉捂著受傷的腿,依偎在阿毛懷裡往後退。
李航紅著眼睛說,小蘿莉和阿毛講義氣,為了哥們捨生忘死。
而我,卻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