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一開始以為會是溫寒跟溫少遠回家,她和江北繼續逛街的局面,卻沒想到溫寒還沒有趕到,江北就被一通電話叫回了醫院,走得急,連給蘇木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蘇木除了想囑咐她開車小心之外,還想說:自己的錢包被衛少覃拿走來了,她沒錢買單了。
之前賺的家教費昨天她已經交給療養院了,卡里現在空空如也,只有錢包里還有一些現金,現在也被衛少覃拿走了,她準備打電話給傅時年的時候,溫寒已經到了,他難得地穿了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更顯修長矜貴。
蘇木收了電話。
溫寒解開西裝的紐扣,落座在蘇木的對面:
「小北呢?」
「小北姑姑醫院有事,剛剛離開了。」
溫寒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蘇木看著他: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必,我吃過了。」
溫少遠已經一個星期沒看到溫寒,此時跑過去坐在他的身邊有說不完的話,蘇木見此起了身,抱歉道:
「我出去打個電話。」
「好。」
看著蘇木離去的身影,溫少遠湊近溫寒的耳邊悄聲說道:
「爸爸,蘇姐姐身上好像沒錢了,小北姑姑走得急,好像也沒有付帳,你要不要去幫忙結帳?」
溫寒是有些不相信的,抽了一張餐巾紙擦去溫少遠嘴角的油漬:
「你怎麼知道蘇木身上沒錢?」
「我們今天逛街,小北姑姑買了好多好多的衣服,可蘇姐姐一件都沒有買,而且小北姑姑剛才走後,我看蘇姐姐一直在看手機。」
溫寒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蘇木給傅時年打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聽,卻並不是傅時年本人,而是宋毅:
「太太,傅先生正在開會,您有事可以先跟我說。」
蘇木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間還在開會,他還沒吃飯?」
「沒有呢,一個項目出現了一點小問題,傅先生正在解決,我已經幫傅先生訂了餐,等下會議結束就會吃,太太不用擔心。」
蘇木應了一聲:「那就好。」
「太太找傅先生有事?」
靜默幾秒:「沒事,只是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吃飯。」
掛了電話,宋毅小心翼翼地把手機還給車后座的傅時年,原本是要去應酬,可紅綠燈的時候他突然瞧見了餐廳櫥窗里的蘇木,便好心提醒了一聲,傅時年便叫他將車停在了路邊。
宋毅看得出,傅時年有要去打招呼的想法,不然也不會讓其停車,只是他下車的動作終究還是沒能成行,因為下一秒,蘇木的對面落座了一個男人。
如果宋毅沒看錯的話,就是那天晚上在小區門口見到和太太說話的那個人。
他深深覺得傅時年上一次對自己的警告真的沒錯,自己最近的話好像真的是越來越多了,如果不是自己多嘴的提醒,或許此時車內的氛圍就不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了。
蘇木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發現溫寒和溫少遠正朝自己走來,她迎過去,開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溫寒卻先一步開了口:
「走吧。」
「那個帳單……」
「已經付過了。」
蘇木一愣,隨即道:「那等下我轉給你。」
「不必。」溫寒看著她:「你辛苦照顧少遠,理應請你吃頓飯。」
說罷便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向門口走去。
溫寒提議送蘇木回去,蘇木搖頭拒絕:
「你和少遠應該還有其他的事吧,我不打擾了,自己坐車回去就好,很方便。」
溫寒沒有堅持,他這次回來確實有事,溫少遠的外婆從國外回來,他要趕去接機。
「那好,你路上小心。」
目送他們離去,蘇木才慢慢地向公交站牌走去,可是走著走著卻總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東西,停下腳步檢查才發覺自己的包包不見了,回身去找的時候面前卻突然出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蘇木認識他們,是父親的債主,父親過世後這些帳便劃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心甘情願地接了過來,之前每個月蘇木都會給他們打錢,可是因為突然辭了工作,又加上母親的療養費用,她確實已經兩個月沒有給他們打錢了。
此時見面,未曾開口,她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
「李哥。」蘇木先打了招呼。
「喲,我還以為蘇小姐要裝作不認識我們兄弟兩人呢,畢竟都已經兩個月沒有收到蘇小姐的錢,也沒有打通你的電話了。」
蘇木沒想過要逃帳,第一個月辭去工作的時候她事先和兩人溝通過,因為之前從來都是按時到帳,兩人也覺得沒什麼不能通融的,可是第二個月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有收到錢,就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抱歉,之前手機丟了,沒有及時聯繫你們。」
「不急,現在遇到了,咱找個地方喝喝茶?」
蘇木也不想在大街上和兩人糾纏,看了一眼周圍,想要找個肯德基之類的地方,可李哥卻拒絕了她:
「我們哪能去那麼好的地方,前面有個拉麵館,我們哥倆正好沒吃飯,咱們去那裡吧。」
到了拉麵館蘇木才發現店裡還有3位熟人,也是自己的債主,而除了他們,店內再沒其他的人。
其中一人開口解釋道:「蘇小姐別害怕,這是我弟弟的店面,借來用用。」
蘇木知道,這是有備而來。
父親生前為了讓已經瀕臨倒閉的酒店起死回生,在銀行不借貸的情況下找到了很多私人貸款,數目都不小,只是最後依然沒有改變酒店最後的結局。
李哥應該是將這些人聚集起來的關鍵人物,此時的他一躍坐在了桌子上,點燃了一根煙,開口道:
「我原想著你也是個命苦的,父親死了丟給你這麼一大筆爛帳,所以才答應你那筆錢分期慢慢還,可前幾天我無意間撞見你的時候才發現你生活得很好,住豪宅,有專車接送,你這是在逗我們兄弟幾個呢?」
蘇木沒想到他們之前就已經見過自己了,而且連自己住在哪裡都清清楚楚,這說明這幾天她自己的疑神疑鬼並非是迫害妄想症,而是真的有人在跟蹤自己。
只是蘇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自己的生活雖然如他們所見,但自己卻並沒有錢的情況,而且怕是說了也不會被相信:
「我現在手上沒錢,最近也是剛剛找到工作,各位能不能再通融幾天,我過兩天一定把錢打到你們帳戶。」
「之前你說過幾天的時候我答應了,可是你是怎麼做的?我差點聯繫不上你,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再說了,你也別跟我在這裡裝窮,我今天找你也不是為了要這兩個月的錢,我是告訴你,分期取消,我要你一次性還清剩下的20萬。」
蘇木沒有意外,她把這叫做人之常情。
「李哥,你應該也知道,我父親欠你們的那些錢我本可以不用還的,法律也沒有父債子償的規定,但我心甘情願地接到自己的肩上,不過就是為了讓父親在天上能夠安心一些,你們要還按之前的規矩來,我一定一期不差,之前欠各位的,我也會想辦法在一周之內還清,可如果是一次性還清,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會重新考慮之後的那些錢要不要繼續打給你們。」
「不還?你說得簡單,也要看我們同不同意!」李哥身邊的胖子聞言後立刻來了脾氣,上前抓住了蘇木的手腕:「那我們今天就把你綁了,讓你男人送錢過來,我不信你住那麼好的房子,連這20萬都拿不出來!」
蘇木掙不開,只能看向李哥,卻不想他也是默認這種做法的:
「蘇小姐,干我們這行的,其實沒幾個好人,大家都是為了錢,為了討債,逼死人的事兒我們都幹得出來,不瞞你說,我最近也是遇到了些麻煩事兒,我問你要錢的同時別人也逼我逼得緊,你又不是真的拿不出來這幾個錢,何必整那麼麻煩呢。」
蘇木從不惹事,但也並不怕事,這輩子她除了傅時年意以外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即便是現在。
「李哥的意思是想逼死我了?那你可想好了,即便是逼死我,我現在也沒有20萬能給你。」
氣氛開始僵持,李哥看著蘇木有些不確定她是真的沒錢,還是說不願意給,還沒瞧出個所以然,胖子最先開始不耐煩,直接搶了蘇木的手機:
「你不給,我就找人替你給,我這就打電話給你男人,他要是不來,我們哥幾個就把你辦了,也算是要點利息。」
蘇木最擔心的就是傅時年知道自己的這些糟心事,聽聞胖子這麼說,下意識地就要去搶手機,可是她又怎麼能搶得過力氣和體重都比自己大得多的一個男人呢?
胖子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不耐煩地用力把蘇木甩開,若不是身後有人及時扶住了蘇木,此時的她肯定已經摔倒在地。
蘇木尚未看清身後的人是誰,一個熟悉的聲音便陰沉沉地從頭頂傳進了耳朵:
「把手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