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深沒有立刻接江北的話,反而是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中他緩緩笑了笑:
「你找再多的男人我都不怕,誰要敢娶你,我就敢剁了誰!」
他說得風輕雲淡,似乎是在說今天的天氣怎麼樣,可是江北知道,他是認真的,他也是真的敢這麼做,也對,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當初他對自己做的那些,又有哪一件是合法的?
微微笑了笑,也懶得和他繼續再爭辯什麼,只是淡淡道:
「你想我回來你身邊,也不是沒有辦法,帶我的屍體回來。」
「小北。」蘇木不安地拉了一下她的手:「你在說什麼?」
江北輕笑出聲,看著容深:
「與其留在殺父仇人的身邊,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容深看著江北沒說話,倒是一旁的傅時年和蘇木愣住了,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兩人具體是什麼原因分手,可如今看來,卻是這件事了,可是蘇木不明白,當初江叔叔是車禍意外身亡的,又怎麼會和容深扯上關係?
可是看著容深的表情,卻好像完全認下了這樁事。
江北的情緒已經越來越激動,蘇木擔心她的身體,勸說道:
「小北,我們先離開。」
江北點點頭,和蘇木一起向外走去,傅時年見此也起了身,只是並未即刻離去,而是看著安坐在那裡的容深,不可思議地開口:
「她說的是真的?」
容深勾唇笑了笑:
「算是吧。」
——
江北是被容深綁來的,自然是沒有開車的,蘇木來到這邊也是傅時年帶她一起來的,所以兩人若想離開,只能是坐傅時年的車子。
傅時年走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目光悠悠地在江北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繼而打開了車門,率先上車。
一路上都很安靜,蘇木握著江北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自從離開容深的住處後,江北的情緒明顯好了不少,但誰也不知道她是在假裝,還是說真的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傅時年以為江北是要和蘇木一起回她所在的公寓的,但卻在進入市區的第一個十字路口時,江北冷聲開口:
「麻煩送我回家,紀南風的家。」
傅時年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江北,沒有說話,因為自有人問,下一秒,蘇木開口:
「你回去做什麼?」
江北聞言笑了笑:
「那是我的家,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就算是離婚,我也要當著紀南風的面好好地說清楚啊,不可能不見面的,況且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有些事還是早點說明白的好,越拖越沒好處。」
蘇木還想說什麼卻被傅時年截了話:
「我贊同江北的觀點。」
蘇木看著他,傅時年的目光在後視鏡與蘇木相遇,微微一笑:「不管是和好還是分手,逃避都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我說的有問題嗎?」
「以前我總覺得傅時年冷酷又煩人,從沒覺得他順眼過,但是他說的這句話我卻愛聽。」江北看著窗外的風景微微笑了笑:「蘇蘇,人真的是不能逃避的,越逃避,越複雜,我們也越不快樂。」
這個道理蘇木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她沒有問江北的打算,但直覺告訴自己,她是不會和紀南風離婚的,畢竟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了紀南風不能忠於婚姻的打算,也早就知道了紀南風在外面的那個女人,江北要是在乎這個,壓根就不會開始,何必等到現在呢?
只是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蘇木記得以前江北說過,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委屈自己的婚姻,找不到喜歡的人她寧可一輩子不嫁,可是看看她現在,捨棄了愛情,將就了婚姻,完全變了模樣。
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變成這般,除了她自己。
將江北送回紀南風的別墅,江北沒有請蘇木進去,蘇木卻擔心得很:
「真的不用我陪你嗎?」
江北微微笑了笑:
「你留下來做什麼呢?我和紀南風會好好地談,冷靜地說,即便做不到冷靜拳腳相加,他也不見得是我的對手,而你在這裡的時候我不但沒辦法全身心地投入到戰鬥中去,還要分心顧慮你。」
蘇木笑了笑,懂得了江北的堅持,準備轉身上車的時候,別墅的門突然被打開,紀南風從屋內走出站在了門口,遠遠地瞧著這裡的一切,傅時年在下一刻下了車,繞過車身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蘇木和江北,逕自走向紀南風。
沒有人知道傅時年和紀南風說了什麼,但話語卻很簡短,來來回回也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就又回到了車邊,他看著蘇木:
「走吧。」
江北也拍拍蘇木的衣服:
「去吧,改天找你出來逛街。」
「有事給我打電話,不許再關機了。」
江北笑笑:
「好,我記住了。」
雖然不放心,卻也不能繼續留下去,蘇木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看著後車窗江北一步步地走向紀南風,繼而兩人消失在視線之後都沒有收回視線,她的擔心顯而易見,以至於傅時年都忍不住地開口:
「即便你跟著江北進去,又能替她做什麼呢?婚姻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幫不上忙的。」
「就算是幫不上忙,我也不想她一個人面對這些。」
傅時年看了一眼蘇木,沒有再說話。
時間已經臨近四點,蘇木不想耽擱,再晚的話回去接七七,怕是又要一起用餐,這是她不想面對的場景,但傅時年卻似乎並沒有理會蘇木要回去碧水雲天的打算,微微一笑:
「你之前不是說不想回去?現在才過了多久就改變主意?」
「我之前為什麼不想回去你比我清楚,現在我為什麼著急回去,你應該也明白。」
傅時年微微一笑:
「明白,但你覺得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單獨相處機會,會這麼浪費?」
蘇木蹙了眉,卻難得地沒有動怒,她將視線緩緩地放在了窗外一閃即過的風景上,聲音輕得如果不仔細聽會聽不到:
「傅時年,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