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年有這樣做的理由,這不難理解,可是施麗華不明白為什麼余青舟會如此配合傅時年,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
「你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余青舟宛若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輕笑出聲:「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這一輩子都毀在了你的手上,你卻來質問我為什麼要背叛你?如果不是因為不值得,我要做的也不僅僅是這些,我想殺了你,也好泄我多年來心中的憤恨不平。閱讀」
「憤恨?你有什麼可憤恨的,你父親死得早,你母親也不要你,如果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裡了,你現在卻在怪我?你真當我是慈善家嗎?如果不是你的父親,我會願意管你?」
「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被你管?我知道,養育之恩大於天,我說這話怕是要天打雷劈,只是大概沒有人知道,我寧可被雷劈死也不願意在你身邊多待一秒。」
「你……」施麗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會對自己的恨,有這麼的深。
「從我記事開始,我的父母就因為你而不斷地爭吵,我父親心裡有你,無可厚非,可憑什麼我的母親要以此付出代價,我原本是恨你的,可後來看你那麼照顧我的父親,為了他可以廢寢忘食到那個地步,我便也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你也是個可憐人,父親過世後,我也想好好地孝敬你,把你當作我的親生母親,可自我成年開始,你都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需要我一件件地列出來讓大家好好地看看,究竟是我不是人,還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魔鬼?」
施麗華看著他不敢說話,余青舟笑了笑:
「我寧願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經死掉了,也不願意遭受這幾年你對我的折磨。」
沒有人清楚,在施麗華對余青舟關懷備至的背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余青舟是真的把施麗華當作親生母親來看待的,可是從余志遠去世之後一切就都變了,在國內的時候還好一些,她只是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讓人猜不透,讓人覺得害怕,可到了國外,她所有的偽裝就全都再懶得戴起來。
余青舟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夜晚,他和施麗華一起吃過飯之後便覺得身體不對勁,那個時候的他不過剛剛成年,對於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所以他發現異常之後也不是很明白施麗華要對自己做什麼,直到他體內越來越燥熱,迫於無奈去沖冷水澡的時候,施麗華突然闖了進來,未著寸縷。
往後的日子,在施麗華的眼中余青舟就是余志遠的一個縮影,施麗華將所有想對余志遠卻來不及做的都加在了余青舟的身上,她拿了他所有的證件,拍了很多他自己都羞於面對的照片,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用毒品來操控他,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要將他留在身邊。
白天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余青舟是施麗華的孩子,可到了夜晚,施麗華卻不再是母親的角色,她把余青舟當成男人。
施麗華自嘲地笑了笑,看著余青舟的目光極其複雜:
「所有,你早就想離開我了?」
「是,從你不再把我當作兒子看待的那個夜晚開始,我就想離開你。」
「所以,你是故意把公司經營不好的?你是故意揮霍掉那些財產的?」
「是,只有這樣你才會出去尋找商機和新的出路,不再把那麼多的時間放在我的身上。」余青舟看著她的目光冷漠至極:「我從認識你到現在,身邊未曾有過一個朋友,不是我不好,而是我不敢,我不敢和任何人走得太近,我害怕他們發現我身上那些骯髒不堪的事情,我怕他們看不起我。」
余青舟的話讓施麗華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地跌坐在地上,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她呆呆地盯著某處很久的時間,繼而笑出了聲:
「我就算再怎樣,可我從來都沒有害過你,我把所有能給的,不能給的,最好的都給了你,我甚至不求回報,只要你在我身邊待著就好,可你呢?你卻覺得噁心?你憑什麼覺得噁心,我……我只是太想他了,你又長得那麼像他,我這一輩子什麼都求而不得,可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要一個他,可最後他也離開了我……」
施麗華的這些哭訴,余青舟多年來聽了無數次,如今再聽,除了麻木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從施麗華的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傅時年:
「原本回來是想要幫你救出傅太太,可現在似乎也沒我什麼事情了,我想先離開了,去走走,去看看。」
傅時年從最初知道余青舟的時候就知道他在施麗華的身邊遭受了什麼,原本以為會是一個性格陰暗且偏執的性子,卻不想在發生了這麼多之後,他還是能夠保持最為樂觀的那一幕,這讓他不由得有些佩服。
轉過身看著他微微一笑:
「好,既然回來了就多待些時間,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余青舟輕輕一笑:
「應該不會,我們之間還是不要有太多聯繫的好。」
即便傅時年和施麗華的關係再不好,可終究也是她的骨血,余青舟縱然讓自己時過境遷,卻也還是一個平凡人,關於施麗華的一切他都不想再看到。
他的心思,傅時年也是理解的,只是未必就真的如他所想:
「月月呢?你也不聯繫了?」
提及傅時月,余青舟的表情有些許的柔軟,但最後他卻還是搖搖頭:「她被你照顧得很好,未必也想知道那些不堪的身世,如果我的出現會讓她難過的話,我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余青舟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由始至終他都沒再看施麗華一眼,任憑施麗華對著他的背影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哀嚎,可那又怎樣?如今的他是自由的,而施麗華卻再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