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草莓園將大衣給了自己的緣故,回到家沒多久傅時年就開始噴嚏不斷,一開始蘇木並沒有注意,直到吃過晚飯回房間的時候,路過書房,聽到了傅時年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她在門口靜默了幾秒,終究還是敲響了門,傅時年的聲音傳入耳朵的時候,蘇木才意識到他連嗓子都啞了。
推門進去,看到蘇木出現在門口,傅時年有些驚訝,放下手中的鋼筆,淡淡笑了:
「你怎麼來了?」
蘇木邁步向前的時候,卻被他明令禁止:
「有話站在那裡說就好,我感冒了,別傳染給你。」
蘇木的心因為這麼一句話像是被小心翼翼地放入溫度適中的溫水中,暖暖的,卻並不會有灼傷的趨勢,雖然時間尚短,但昨天晚上他站在落地窗前告訴自己的那些話,好像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人和人之間的感覺是相對的,蘇木能夠感覺得到。
她聽話地站在原位沒有過去,開口道:
「我去問王姨拿藥。」
「不用了。」傅時年看著她,又忍不住的咳了兩聲:「我身體好,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蘇木還是下樓去了,傅時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淡淡笑了笑,剛想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電腦屏幕上去,門口卻突然鑽進來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喚他:
「哥。」
傅時年看著她:「今天瘋哪裡去了?」
從早晨開始就不見人影,一直到晚飯都沒有回來。
傅時月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邁步走進來:「沒有去哪裡,就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玩,家裡都是來拜訪的客人,我留下來不出現不禮貌,出現的話我又覺得煩得很,乾脆直接跑出去了。」
傅時年沒說話,靜靜地閉上了眼,短暫地閉目養神。
「哥。」傅時月忍笑開口:「我從小到大很少看你感冒過,你之前去和喬大哥他們冬泳都沒有過不舒服,這次居然只是出去了一圈就成了病美人兒,你該不會是在上演苦肉計吧?」
傅時年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傅時月,悠悠開口:
「你下個月是不是不需要零花錢了?」
傅時月聞言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
「我不說,我絕對不會讓嫂子知道這件事。」
「時月。」傅時月離開的時候被傅時年叫停了腳步:「國外的生活,還習慣嗎?」
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聲詢問,但傅時月聽在耳里卻愣在了那裡,緩了好久才想起來要回答,卻沒發現自己已經紅了眼眶,點點頭:
「挺好的,一個人生活了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也懂得了很多道理,知道哥你是為我好。」
「嗯。」傅時年輕應一聲:「以後聽話一些。」
傅時月點點頭:「我會的。」
傅時月離開後沒多久,蘇木便又出現了,這次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來,傅時年睜開眼看到她一手端水,一手拿藥的模樣微微笑了,蘇木走過去,將水和藥都放在了他面前,跟他說了一下藥量:
「就算是身體好,可咳嗽起來也不是輕易能好的,你還是吃些藥吧。」
她的手在收回去之前被傅時年握緊在手心,他抬眸看她,笑意滿滿:
「關心我?」
蘇木想掙開,無奈他並不放手,讓心情平靜下來,她看著他,沒有絲毫膽怯:
「只是這場感冒是因我而起,負罪感而已。」
「小騙子。」
傅時年話雖然如此說,但終究還是放開了她的手,蘇木轉身離開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他左手邊的抽屜是打開的,這讓她猛然想起了之前就是在這個房間裡,他們兩個最為激烈的一次爭吵,他掐著自己的脖子,說恨不得自己死。
蘇木的怔忡被傅時年一眼看穿,他也想起來了,但他不為自己辯解什麼,從座位上起身,剛好遮擋住蘇木的視線,她緩緩回神,情緒明顯比剛才還要低落幾分:
「你忙吧,我該走了。」
他就在這一刻再次拉住她的手,開口:
「我改變主意了。」
蘇木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繼而輕聲笑了,那笑中夾雜的落寞那般明顯,以至於沒有人能夠忽略,她在極度的憤怒和失望中抬眸,情緒激動地看著傅時年:
「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隨便可以捉弄的小寵物?就和院裡養著的那條安樂沒什麼區別?你開心了說喜歡我,心情不好了就可以隨便把我踢到一邊?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你所謂的尊重?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喜歡我要不起,我也不想要。」
她拼勁了全力掙脫開了傅時年的鉗制,大步地向門口走去,卻被傅時年一個箭步再度攔下,在蘇木尚未來得及掙脫的時間裡,他雙手快速地將她的手鉗制住控制在身後,然後俯身吻下。
蘇木剛才的話其實說得沒頭沒尾,但傅時年卻從她的情緒中懂了她為什麼會如此。
她以為自己所說的改變主意是『不喜歡她了』,是推翻了昨天晚上自己說過的所有的話。
因為那些照片,因為在這個房間裡那些不好的回憶,讓她有了這樣的情緒,沒有人比傅時年在這個時間裡更懂她。
蘇木被傅時年吻著,片刻的慌亂之後她只想逃開,傅時年的時間也把握得剛剛好,在她準備逃離的前一秒,他從她的唇上離開的同時也放開了她的雙手,改為捧著她的臉頰,額頭抵著她的,說一聲:
「你誤會我了……我說的改變主意,只是想要和你一起感冒。」
傅時年的這句話讓蘇木的心比剛才還要亂上幾分,心裡也不免對傅時年有了怨氣,剛才自己那般生氣的模樣看在他的眼裡,他會怎麼想?一定會覺得自己在離婚和期盼他喜歡自己之間,更傾向於後者。
可是明明對於這件事情,連她自己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看出蘇木的懊惱,傅時年輕輕笑了:
「還生氣?」
蘇木靜默幾秒後緩緩出聲:
「以後不要隨便親我。」
傅時年瞧著她委屈的模樣,心裡柔軟成一片,雖然對自己來說是一種損失,但終究還是尊重她的意願:
「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