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年。��蘇木輕聲喚他:「我用了我整個青春喜歡你,因為你的笑而笑,因為你的難過而難過,曾經我不求你喜歡我,甚至不需要你知道我,可後來我有機會站在了你的身邊,我開始貪心,希望你能看到我,喜歡我,愛上我。」
「七年裡,我似乎只做了這麼一件事,我以為不會變的。」
傅時年聞言,心莫名地緊了一下,他看著她的背影:
「現在,你不喜歡我了?」
蘇木搖搖頭,誠實回答:
「喜歡的,喜歡了那麼久的你,就算要放棄,也不可能像開關一樣,一下子斷了電,但我不想再喜歡你了,喜歡你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不想繼續了,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想放過自己。」
時間在長久的靜默之後,蘇木聽到了一聲:「好。」
他答應了,但她卻並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只是尚未開口,傅時年的聲音便又一次響起,他說:
「你可以不再喜歡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再是你的羈絆,我也希望你放過自己,活得輕鬆一些,所以……」
「接下來的時間,我來喜歡你。」
蘇木眨了眨眼睛,沒有動作。
「或許只有站在你曾經站到過的地方,我才能夠確切地明白你曾經走過的路,經歷的風雨,或許只有我喜歡上了不會喜歡我的你,我才能真正地明白你這兩年來的痛心和苦楚,但……」他說得小心翼翼:「能不能暫時不要離婚,給我一個試用期。」
今晚的傅時年確實顛覆了蘇木對他所有的印象,原來他也可以很柔軟,也可以很忐忑,也可以說著那些曾經自己說過的卑微的話。
或許真的直到這一刻,蘇木和傅時年才是真正在一起的。
回到房間,蘇木打開了電腦,將相機拍攝的照片全部都上傳到了網盤上,卻在篩選過程中看到了今天傅時年看著相機失神的原因,裡面有一張溫寒的照片,背景是玻璃屋外。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刪除了這張照片,無關任何人,只是覺得不合適,
繼續篩選,看到今天拍攝的照片,她被一張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傅時月拍的兩人合影的第一張,她有些抗拒,也有些侷促,但傅時年卻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未曾放開。
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一張合影,可現在的蘇木才發現,幾張合影中,他的目光未曾看過一眼鏡頭,都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嘴角始終含笑,像是看著什麼能讓他覺得幸福的人。
這就是蘇木喜歡攝影的原因,如果不是今天的照片,她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傅時年也曾用這樣炙熱的眼神看過她。
平靜許久的心,微微掀起了些許的波瀾,她突然想起回房間之前自己的那句話,她告訴傅時年:
「你讓我想想。」
她做出離婚的決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如今要徹底推翻,她也需要時間好好的考慮。
這個晚上,蘇木沒有繼續失眠,她在凌晨2點鐘躺在床上,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她已經進入了夢鄉,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回到了18歲的那個春節,父母在廚房裡忙著準備年夜飯,她一個人承包了所有裝飾房間的工作,廚房裡時不時傳來父母囑咐她要小心的話,她耐心極好地每次都會甜甜地應一聲『好』。
掛彩燈的時候,她突然地踩空,失去平衡摔倒的時候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回頭去看,卻看到了傅時年的臉。
夢裡的他也是大學剛畢業的青澀模樣,但訓起人來卻絲毫不比現在差,把蘇木當成小學生一樣地拉到窗邊,一點點地跟她講她那樣有多危險,然後在她委屈巴巴看著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地沒了聲音,唯有一聲嘆息,繼而接過她手中未掛上的彩燈。
直到父母說準備開飯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傅時年出現在自己的家裡有多麼的不合時宜,催促著他快走的時候,他卻像看一個智障般地看著自己:
「我們都結婚了,你讓我走去哪裡?」
「結婚?」她回頭去看父母,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奶奶也在,三人正笑盈盈地聊天,察覺到蘇木的視線,齊齊地招手讓他們過去。
蘇木迷迷糊糊地走過去餐廳落座,傅時年也在身旁坐下,他舉起酒杯禮貌地叫了一聲:「奶奶,爸媽,新年快樂。」
蘇木的父母相視一笑,飲盡了杯中的酒:
「新年快樂。」
醒來的時候,眼角有淚,她抬手輕輕拭去,看著這間空蕩蕩的房間她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得了現實和夢境。
她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讓自己接受『夢就是夢』,繼而起身,只是尚未穿上拖鞋,房間的門就被推開,很小心翼翼的力道,蘇木回身看過去,看到了傅時年略顯詫異的表情:
「醒了?」
這段時間她的睡眠似乎總能持續到中午,甚至下午,很少看到這個時間點她清醒的模樣。
蘇木輕應一聲,但傅時年卻明顯察覺到了不對,他邁步走過來,在蘇木的面前站立,因為她低著頭,並不能看清她的表情,所以傅時年又蹲下身去,繼而蹙眉:
「怎麼哭了?」
她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痕跡。
蘇木搖搖頭,起了身,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冬日裡清冷的光線照射進來的時候她說:
「做了個夢。」
「噩夢?」傅時年起身看著她的背影。
「不是。」蘇木淺淺笑了:「一個很美的夢。」
美到她幾乎不想醒來。
傅時年沒有追問,但大概也猜測得到,他給了蘇木幾秒鐘的沉澱,繼而開口:
「喬遇和紀南風來給老太太拜年,馬上到了,既然醒了,就跟我一起去?」
看得出來蘇木興趣不大,傅時年也沒有勉強,只是開口囑咐她好好休息的時候,蘇木卻點了頭:「好。」
大年初一,她應該早點下去給老太太拜個年。
傅時年看她幾秒,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