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溫寒有史以來吃過最安靜的一頓飯了,蘇木雖然在盡力地保持微笑,也在極力地想要和自己有所交談,但她的心不在焉是真的,她的心事占據了她全部的思緒,到最後溫寒都忍不住地出聲:
「蘇木,我不是一個會介意冷場的人,安靜地吃一頓飯也很好,你不必勉強自己和我交談,你累,我也累。閱讀」
蘇木前所未有地覺得挫敗,她實在不應該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另一個人的面前,尤其是這本就是一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這是不禮貌,也是不尊重,她放下自己面前的碗筷,抱歉地笑了笑: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溫寒看她一眼:
「你要是覺得憋悶,可以和我說說,但如果不想,你也可以放在心裡,沒有誰能勉強你說出自己不想說出的話,但自己也要懂得排解,否則時間久了,對誰都不好。」
「謝謝。」
「我並沒有幫你什麼。」
飯後溫寒送蘇木回到療養院,蘇木道謝後下車,溫寒卻叫停了她:
「蘇木。」
蘇木回身,看著溫寒:「有事嗎?」
「今天給自己放個假,不用去幼兒園接少遠了,我和我父母都在。」
蘇木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如果前去輔導溫少遠的話也只能是適得其反,便沒有拒絕溫寒的提議,微微笑著點了頭:「謝謝。」
蘇木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來療養院了,母親卻還是老樣子,沒有絲毫的變化,生命體徵都很正常,卻依然沒有要甦醒的模樣,蘇木坐在她的床邊,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緊緊的。
「媽,如果你和從前一樣的話,現在就可以和我說說話,給我一些意見,我現在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為母親洗了頭,擦了澡,也換了床上用品,等一切做完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累,可是似乎又覺得很輕鬆,拋開那些煩惱的瑣事,其實大家都可以活得很快樂。
離開療養院的時候蘇木有片刻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回碧水雲天,還是應該去江北那邊住幾天,但想要依著傅時年的性子應該不會在短時間內回去碧水雲天,蘇木也不想再去麻煩江北,便直接打車回去了。
二樓臥室里,蘇木簡單地淋浴出來,擦拭著頭髮的動作卻因為突然注意到某個地方而停了下來,她看著那個平日裡放著避孕藥的抽屜猶豫幾秒,還是邁步走過去打開了抽屜。
她暫時不想要孩子,她想拒絕這個萬一的可能性。
但是意外的,一直放在抽屜里的避孕藥卻不見了,她找遍了整個抽屜都沒有找到,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換好衣服下樓問林姨的時候,林姨點了點頭:
「一早傅先生就打了電話回來,讓把抽屜里的所有藥全部扔了。」
果不其然!
可是傅時年這樣做有什麼用呢?自己如果想要避免這一次的受孕,他扔了這些藥,難道自己就不會去另外買新的嗎?可是傅時年一向都不會做這種並沒有實質性作用的事情,這一次為什麼會這樣?
蘇木的不解在第二天有了答案,傅時年既然扔了藥一定要讓她有孩子,那麼就一定有後手,可是蘇木萬萬沒想到他會用軟禁的方式來逼迫自己妥協。
看著門外站著的兩個黑衣保鏢,蘇木沒有動怒,她知道和這兩個人即便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他們聽命於傅時年。
她折回客廳,打電話給傅時年,堅決地,毫不猶豫地。
但傅時年對她的電話並不接聽,蘇木沒有再打,掛斷之後撥給了宋毅。
宋毅接到蘇木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他一直坐在傅時年的身邊,自然看到了他亮起的手機屏幕,蘇木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的時候,宋毅頓然覺得輕鬆了不少,畢竟傅太太肯給傅先生打電話,不用他這個傳聲筒就一切都不是問題。
只是他的開心還並未維持一分鐘,自己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頓時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拿起電話看到名字的那一秒,他整個人都凌亂了,卻又不敢不接,只能悄然地退出會議室,站在走廊上小聲道:
「傅太太。」
「傅時年呢?」
蘇木的聲音是宋毅從未聽過的嚴厲,即便是多日前傅時年發瘋砸車的那一天,蘇木縱然氣極,卻也沒有這般的氣勢,直覺告訴宋毅,這兩個人怕是不僅沒好,關係還更加惡劣了。
他忍下一聲嘆息:
「傅先生在開會。」
「讓他接電話。」
宋毅驚道:「可是,傅先生他確實在開會。」
「我說,讓他接電話。」蘇木的聲音不容置疑,讓宋毅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沒敢再耽誤,說了一聲稍等,便又回到了會議室,他輕聲回到傅時年的聲音,附在他的耳邊道:
「太太讓您接電話,語氣聽起來不太好。」
傅時年似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眼眸卻是抬也沒抬一下:「不用理會。」
宋毅:「……可是……」
「怎麼?到底誰才是你的老闆?」
宋毅不說話了,拿著手機想要出去找個理由回復甦木的時候卻被傅時年直接搶了手機,逕自掛斷。
宋毅目不轉睛看著傅時年這一連串的操作,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蘇木被掛了電話之後依然沒有生氣,至少表面看起來是如此,可林姨站在一側瞧著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她並不知道這兩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傅時年連軟禁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上前想要給蘇木倒杯水的時候,她卻突然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接上樓去了,林姨擔心有什麼事,便想跟著一起去,卻不料蘇木反過來安慰了幾聲自己:
「林姨,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回到房間,蘇木直接進了浴室,站在淋浴間裡開了冷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身體的氣溫即便再低,內心的怒火卻沒有減去半分,蘇木從一開始就知道傅時年未曾有一刻從心裡尊重過自己,可即便再如何,他也未曾做出像今天這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