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8章 有韭菜葉

  不得不承認,鄭青樹唱歌很好聽,只比丁闖差了一點……

  不過,他的歌聲對於村里人來說足夠眼前一亮,村民們不善於表達,即使有會唱歌的也很少在公眾場合唱,最多是在家裡哼哼兩句,有人在去縣城的路上唱歌,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一展歌喉,震驚四座。

  極大調動村民們的熱情,等他一曲唱罷,村民們自發鼓掌,掌聲雷動。

  「低調,低調……」

  鄭青樹抬手向下壓了壓,洋洋得意,即使臉被凍的通紅,也沒有說一句冷,反倒是低下頭問道:「鳳英,我唱的咋樣?你還想挺啥,我給你唱!」

  他終於發現除了釀酒之外,自己能引起轟動的技能,勢必要進行到底。

  「唱的挺好聽,不過你別唱了,冷……」

  張鳳英滿臉為難,她看著鄭青樹都覺得冷,穿的少不說,大家都坐在車斗,前方車斗與駕駛位連接的地方用木板當上,能抗風,可他倒好,站起來,半個身子都迎著寒風,還有,坐下來身體蜷成一個團,散熱面積小,還能相互取暖,他用全身再散熱,凍壞了怎麼辦?

  「不冷,我火力旺,熱血沸騰!」

  鄭青樹聽她關心自己更得意,重新抓緊扶手,繼續道:「下面,我給大家唱一首《我的中國心》!」

  清了清嗓子,唱道:「河山只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丁闖就坐在旁邊,抬頭看了眼,見他衣領迎風招展,一陣頭皮發麻,這種天氣自己穿這麼多,都覺得冷,更別提他了。

  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再勸勸他,再過一會兒凍成冰棍了。」

  張鳳英瞥了眼丁闖,眼裡閃過一抹失落,點點頭,隨後道:「鄭技術,你別唱了,下來坐吧。」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非但沒停下來,反倒更加高亢,激情澎湃。

  張鳳英無可奈何收回目光:「他不聽。」

  丁闖也沒辦法。

  這曲唱完。

  「嘩啦啦……」

  掌聲再次雷動。

  「唱一首《鄉戀》」

  「來一首《相約一九九八》」

  「還有《愛的奉獻》」

  村民很少聽歌,能說出的都是春晚經典歌曲。

  鄭青樹聽大家點歌,身體不由哆嗦一下,倒不是不會唱,而是……冷了。

  又抬起手準備向下壓壓,可是,剛抬起手就發現,雙手還保持抓扶手的動作,想要動沒有知覺,這一幕不能被人看見,趕緊又抓牢,笑道:「我覺得應該給鳳英一個機會。」

  低頭道:「鳳英,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

  張鳳英緩緩道:「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坐下吧。」

  「那就愛的奉獻!」鄭青樹直接說出歌名,來的時候沒想到能這麼冷,剛才唱歌也沒發現,現在才覺得,手被凍的像針扎一樣疼,硬著頭皮繼續唱道:「下面這首歌,獻給張鳳英,愛的奉獻!」

  「這是心的呼喚,這是愛的奉獻……」

  雖說還在唱,不過明顯不如之前兩首慷慨激昂,甚至開始跑調,所謂能唱,只是在硬挺著唱,看他雙腿已經開始哆嗦,只是幅度不大。

  一曲唱罷。

  「再來一首!」

  「我就喜歡聽《鄉戀》」

  村民們的熱情全都被調動起來,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連七十歲的大娘都開始點歌。

  鄭青樹頓時傻眼了。

  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針扎一樣,萬箭穿心不過如此,不想唱,可熱情抵擋不住。

  眼睛轉了轉,又道:「下面,我們給張鳳英同志一個機會!」

  又低下頭問道:「鳳英,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

  張鳳英緩緩回道:「隨便吧……」

  鄭青樹差點硬在原地,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她不應該說,太冷別唱了,什麼叫隨便?再唱歌很容易出人命!

  「丁闖,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說完,眼睛眨了眨,動作遲緩,眼皮也失去知覺。

  丁闖抬頭迎上目光,笑道:「隨便你,我聽什麼都行。」

  鄭青樹:「……」

  「鄭技術,唱啊。」

  「再來一個。」

  「挑自己拿手的!」

  鄭青樹很想唱,可一張嘴發現凍牙,上下牙直打架,沉吟片刻,開口道:「既然然然……大家都要要要……聽,那我就……」

  「嘭嘭。」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凍的顫抖的腿隱蔽踹了踹丁闖,這種時候再沒人阻攔,就真的要凍死了,自己不能主動坐下,太跌份。

  「你踹我幹什麼?」丁闖迅速大聲吼道。

  鄭青樹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堅決不承認,倔強道:「誰誰誰……踹你了,我沒有,不許心碰到的。」

  「哦,那你繼續唱,快點。」丁闖似笑非笑回道。

  鄭青樹見他還在裝傻充楞,心裡一陣絕望,身體顫抖幅度更大,雙腿肉眼可見的顫抖,宛如鐘擺。

  「咦,鄭技術,你腿哆嗦什麼?」丁闖指著他的腿,詫異道:「冷的?不能啊,剛剛你還說自己是冬天裡的一把火,零下二十幾度,烤火取暖沒問題,你不可能冷!」

  聽到丁闖說話。

  村民們都看過來。

  看到他確實被凍的哆哆嗦嗦,爆發出哄堂大笑,倒不是不善良,而是他的穿著打扮配上顫抖的樣子,非常滑稽。

  村民們都調侃道。

  「鄭技術,你的火力呢?」

  「你是年輕男人,今天溫度對你來說小意思,如果這點冷都扛不住,以後怎麼找媳婦?」

  「是不是扒誰家窗戶,看的沒有火力啦。」

  「哈哈哈。」

  村民們笑聲一浪高過一浪。

  鄭青樹臉色憋成豬肝色,難看至極,第一次趕集,誰知道坐這個破四輪這麼冷,要是知道就多穿一點,僵硬道:「我我我就是累了,歇歇,等會兒繼續!」

  說完,不管大家說什麼,趕緊坐下。

  屁股剛剛挨到被上,面部頓時浮現出一抹極為痛苦的表情,被子一直暴露在寒風中,更冷,坐在上面與光屁/股坐在冰塊上沒有任何區別。

  身體顫抖幅度加大,連頭部都跟著顫。

  「鄭技術,你這身衣服真帥,很有風度,尤其是髮型,哎……髮型被風吹亂了,你得噴點啫喱水!」丁闖適時補刀。

  鄭青樹不說話,牙齒撞擊出的響聲清晰入耳。

  「鳳英嬸,你看他髮型是不是亂了?」丁闖越過他,看向張鳳英。

  張鳳英滿臉為難,良心告訴她不能繼續抨擊,可又不能反駁丁闖,只好點點頭:「有點亂……」

  她的話果然比丁闖的話管用。

  鄭青樹艱難轉過頭,哆嗦道:「頭可斷,髮型不能亂,我梳梳!」

  說完,遲遲不動,太冷,感覺自己要死,手臂必須牢牢抱住身體,鬆開一下都是煉獄般折磨。

  丁闖瞥了眼,伸手幫他把鏡子拿出來:「自己照……」

  說話間,又幫他把啫喱水拿出來:「咦……凍冰了!」

  毫無意外,瓶子裡的啫喱水,滿是冰碴,再過一會兒就要凍成冰塊:「水終究還是比不過人,你有火力,它沒有,看看,馬上凍成冰塊了,對了,髮型不能亂,趕緊用你的小火苗融化它!」

  鄭青樹聞言。

  頓時崩潰。

  看到啫喱水,仿佛就看到自己的下場,有點想哭,委屈道:「你故意玩我是不是?趕緊把衣服脫下來借我穿一會兒,等會兒我成冰塊了!」

  「不借!」

  丁闖毫不猶豫拒絕:「我沒有你火力旺,而且你不適合穿,不好看。」

  鄭青樹想罵街,可張鳳英在旁邊,還坐著一車人,不好意思罵,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求求你,借我穿一會兒,手沒知覺,等會兒掉了!」

  「借你我穿什麼?我也冷……」丁闖再次回道。

  坐在一旁的張鳳英終於看不下去,如果就這樣到縣裡一定會凍壞:「我把外套借你……」

  「不用!」

  鄭青樹迅速拒絕,轉頭怒道:「姓丁的,你借不借?信不信老子給你跪下!」

  這時候不能威脅,保命要緊。

  丁闖聽的一愣。

  「借我,快點,要不然我真跪下,還磕頭!」鄭青樹沒等他說話,再次威脅:「就當過年上墳了!」

  丁闖一陣無語,玩笑可以開,但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凍著,其實對策在看到他穿著的一刻就想好。

  拍手道:「鄭技術的小火苗快被寒風給吹滅,為了保存火種,大家抬抬屁股,把被子抽出來。」

  被子是坐在屁股下面的被子,最下方還有一層泡沫,所以抽出來也無傷大雅,很快,幾雙被子印著大紅花的被子拿出來,丁闖親自上陣,被他圍了幾層,他整個人像是火山一樣,不過四周都是花。

  「舒服!」

  鄭青樹長出一口氣,雖說還是很冷,可至少感覺不到寒風往身上吹了。

  「火力又回來了?」丁闖又問道。

  鄭青樹肆無忌憚的白了一眼,隨後吼道:「大家靜一靜,我決定,繼續給大家唱歌!」

  說著,看向張鳳英,賤嗖嗖問道:「鳳英,剛才只有你自己主動幫我,為了表達謝意,送你一首歌,想聽什麼?」

  張鳳英滿臉無奈,沉吟片刻後弱弱道:「其實,你牙縫裡有韭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