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神的嫉妒（第一更）
砰！
「卡洛斯！」
獨臂教宗突然用僅剩的一支手臂砸在了懺悔室內中央，那隔開用的木板牆壁上，劇烈的響聲在靜室內迴響，震顫人心。
更有灰塵簌簌落下，落在了卡洛斯的臉上，也落在了教宗的臉上。
透過那木板牆壁上的鏤空，卡洛斯看到了此時教宗雙眼，他栗色的雙瞳中布滿了血絲，顯得瘋狂，卻又平靜。
是的，瘋狂和平靜，完全相反的兩種情緒，卻在一個人身上體現，不用懷疑，這就是卡洛斯此時看到的。
然後，他看著獨臂教宗開口：「你說的，我都知道，可能會造成的後果，我其實比你更清楚。
但還是那句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哪怕我們是力量和勇氣之神的虔誠信徒和眷顧者，可失敗者，又怎能讓吾主側目？」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還有，庇佑古蒙人繁衍和傳承的，永遠不是那個他，而是偉大的力量和勇氣之神寇德。」
低沉的咆哮在卡洛斯耳邊迴蕩，許久的沉默，許久的沉寂，終於，卡洛斯緩緩吐氣，仿佛要吐出心中所有鬱結。
然後，他回：「我知道了，這次，不會出任何差錯。」
卡洛斯離開了，離開時，步履沉重，但面色卻不在難看，沿途遭遇向他行禮的僕從和守衛時，他已經能再次風度翩翩的點頭示意。
而在懺悔室內，獨臂教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久，突然嘴角裂出一個笑容，很諷刺的笑容。
緊接著，他擺正了姿態，獨臂置於胸前，以最虔誠的姿態開始了禱告。
也就是伴隨著他的禱告，一層朦朧的神力在他周身浮現。
獨臂教宗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去了約瑟園，進了力量和勇氣之神的神國。
夢裡，他見到了自己信仰的那位神祇，祂是看著他，沒有話語，也無須祈禱，只是四目相對，意識就有碰觸，他在偉大的祂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於是，在他即將夢醒時，偉大的祂輕輕開口：「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了嗎？
汝，虔誠的信徒啊，已經讓吾失望了一次，切不可讓吾失望第二次！」
至此，獨臂教宗在懺悔室內驚醒，他環顧四周，好半晌才平息心緒，直到此時，他才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但神色間混雜著驚恐的餘韻後，是無窮的喜悅。
……
上層位面，約瑟園，寇德的神之國度。
這裡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闊野平原，有山巒起伏也有日升日落。
這裡四季如春，永遠生長出豐茂的水草和長滿果實的樹木。
這裡的河流中流淌的都是牛奶和蜜汁，牛羊成群，安靜的吃草。
這裡也有人類，或者說是化成人類外形的祈並者，他們沒有疾病，不會衰老，身體永遠強壯，手腳永遠有力。
這裡不需要辛苦耕田，也無須侍弄果園，食物和美酒隨處可見，人類只要伸手就可以填滿肚皮。
這裡也有死亡，但並不痛苦，死亡如同安然平靜的睡眠，再也無法甦醒。
當然，這並非是正常的死亡，而是靈魂消亡，融入神國，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神祇。
這裡也沒有紛爭，沒有戰亂，只有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競技場可以讓人類發泄著旺盛的精力。
他們在這裡訓練，在這裡戰鬥，不懼受傷，也不會死亡，日復一日的磨鍊戰技，直到某一天，神祇的召喚在他們耳邊響起。
那時，他們才會穿起鎧甲，帶上武器，高唱神靈的讚歌，遵循著指導，去往神國的中央。
那裡有一座巍峨入雲端的神山，山頂有輝煌潔白仿佛散發光芒的雄偉宮殿，有美麗的神之侍者來回穿梭，她們一絲不苟的打理著宮殿內的一切，並誠心侍奉著他們的神祇。
此時此刻，宮殿的中央，那威嚴的王座之上，一尊足有萬米高，頭頂蒼穹，以手托腮的巨人端坐。
祂身披白龍皮甲冑，肌肉健碩發達，有火紅的鬚髮和兇狠的面容。
此刻，祂身軀微微前傾，雙目一片蒼白，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注視著前方。
祂的目力仿佛能透過無盡的距離，看到遙遠之外，祂雖沒有發出聲音，意志卻不斷震盪，神力波動攪亂了四周的空氣。
在特地降下意志，和某位信徒交流完成後，祂收回了目光。
只是一個眨眼，祂的眼神不在冰冷如機器，而是充斥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淡漠，就好似歲月無盡，滄海桑田都無法動搖祂的心。
祂緩緩挺起身子，伴隨著胸膛的微微起伏，祂出了口氣，只是很簡單的動作，外界，就有雷霆風雨匯聚，一場暴雨就此在神國降下。
祂在眼前揮手，如參天般的大手在虛無中握緊，再抽出來時，已經多了一把幾乎和祂等高的雙手大劍，雪亮的劍鋒映照著似乎整個神國都明亮起來。
但凡是寇德的信徒看到此劍，都能瞬間明白，這就是那把威名赫赫的屠龍大劍，凱爾瑪。
只是，此時的屠龍大劍並不太好，虛空中至少延伸出上千道鎖鏈將它牢牢捆縛。
可即使如此，這把真正的神器依舊在顫鳴不止，仿佛狂躁的想要掙脫束縛，以至於祂的周身，空間漣漪不斷的迭加，甚至形成了細微的撕裂空間的風暴。
直到這時，龐大的巨人才有了眼神上的變化，不再是無休止的高高在上，而是流露出如凡人一般的無奈，不甘，憤怒的表情，其中甚至還蘊含著一絲絲難以言說的酸楚。
「汝，跟隨了吾征戰無數歲月，無數位面，居然會認他人為主？」
「吾，給了汝『格鬥』神職，給了汝信仰之力供養，卻不是給了汝放肆的資格！」
「凱爾瑪，汝，太令吾失望了！」
「背叛者，終究要被黃沙和歲月掩埋。
真相只有消失在歷史長河中，才不會被人所知，哪怕為此，吾將失去一個主物質位面的龐大信仰，也在所不惜。」
「這是一個神的憤怒！」
祂似乎在和這把劍在交談，而這把劍又隨著祂話語劇烈的抖動，甚至，虛無中延伸出來的神力鎖鏈都被折斷了很多，但這註定是徒勞。
這裡是寇德的神國，只要祂願意，隨時能招來更多的神力鎖鏈。
終於，名為『凱爾瑪』的大劍在不甘中再次被封印，而萬米巨人又恢復了沉思者的姿態。
只是這一次，祂的眉心處裂開，一點金色意志飛出，然後是無數神力匯聚，居然憑空凝聚出一個人形。
這人形幾乎是祂的縮小版本，只是當一件黑色長袍將他籠罩時，就有陰影向外瀰漫。
此時，黑袍的祂就站在那裡，卻不自覺的被人忽略，就仿佛融入大海的一滴水，可能有著這樣那樣的特殊，卻毫不顯眼。
「我，走了！」黑袍的祂開口：
「去吧，小心！」巨人的祂如此說：
於是，空間裂縫被憑空創造，黑袍的祂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
九層巴托地獄，第二層，迪斯城，鋼鐵之塔內。
地獄裡的氣味總不是太好，哪怕這裡的九層巴托地獄的第二層核心，鋼鐵大公所統治的地域，也到處充斥了腐臭和火焰。
有運氣不好的魔鬼甚至會碰上從地底噴出的毒煙或者魔火，要麼被毒死，要麼被燒成灰燼。
當然，這並不影響鋼鐵大公迪斯帕特對早餐的期待。
堡壘的深處，裝修豪華的餐廳內，迪斯帕特很優雅的坐在了長桌前，為自己鋪好方巾，拿起刀叉，看著身材妖嬈的欲魔送上精心準備的早餐。
那一面由秘銀打造，有著精美花紋的餐盤，盛放著一顆不知名生物的大腦，澆上了滾燙的湯汁，在滋滋作響聲中，甚至隱約間能聽到亡魂的哀嚎。
很顯然，這不知名的生物不僅僅被活著取出了大腦，更被某種法術，將靈魂禁錮在了大腦之中。
鋼鐵大公迪斯帕特有一頭黑色的長髮，身材修長有力，穿戴著如帝王般華麗的服飾，如果不是額頭的小尖角和那火紅色仿佛醞釀著欲望的眼睛，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人類紳士。
祂的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還有一柄樸實無華的硬頭權杖，這就是威名赫赫的迪斯帕特之杖。
傳說中，早在巴托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從天界墜落，與地獄征戰時，祂就已經跟隨，並以這柄權杖終結了無數惡魔的生命。
直到如今，整個深淵，那些古老的塔那厘惡魔還傳頌著這柄權杖的可怕。
當然，這也是久遠歲月之前的故事了。
現如今的迪斯帕特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地獄之主，祂精通九層地獄的政治遊戲，作為高明的政治家，祂在這個遊戲中如魚得水。
祂牢牢控制著迪斯城，在城內的每一個領域都插上一手，祂的眼線和手下遍布各個角落，這些人為祂完成種種精妙的陰謀和布置。
但祂依舊極為謹慎小心。
無盡的歲月中，祂甚至極少離開過自己打造的鋼鐵堡壘，祂的身邊也只允許欲魔服侍，不僅僅是因為她們美麗，更因為忠誠。
祂的城堡內，也只允許魔像駐守，這群只聽從命令的鋼鐵怪物從不會背叛他們的主人。
刀鋒切過大腦，有亡魂的悽厲哀嚎在房間中響起，仿佛餐前奏樂。
迪斯帕特很享受的揮舞著刀叉，似乎揮動指揮棒。
然後，祂插起切好的一塊，放在嘴裡咀嚼，紅黃混雜的汁液沾染了祂唇邊，配合陰森的房間，顯得是那般恐怖。
只是，若是細看祂的動作，不難發現在某一個瞬間，祂有一瞬的停頓，優雅的的舉止被破壞，帶著不易察覺的違和。
但祂又恢復了正常，品味著『美食』，聆聽著『樂曲』，直到餐盤中的食物被吃了一半時，祂停了下來。
只見廣闊的不像話的餐廳內，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數百頭魔像，它們悄無聲息的出現，並將餐廳擠的滿滿當當，其中更不乏高品階的金剛石魔像，和號稱殺不死的血肉魔像，以及蓄滿威能的魔動武裝。
它們全是閃爍著猩紅的眼光盯著長桌的另一頭，空蕩蕩的椅子上，仿佛那裡有什麼敵人。
好吧，事實證明，那裡確實有敵人！
只見一陣黑霧扭曲，一位全身籠罩黑色長袍，仿佛從陰影中走出的存在，已經坐在了長桌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