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族盟約,龍座下的鬥爭

  阿蒙醒了,準確說,被嚇醒了。

  猶如失足墜落,漫長的七彩隧道只是一晃而過,再睜眼時,他已經從床上驚坐而起。

  汗漬布滿額頭,阿蒙抬手擦拭,卻發現手心後背也都是濕漉漉的,內衣貼在身上,很是難受。

  說實話,再入夢魘,他是有心理準備的,可這『下馬威』著實可畏可怖,令他措手不及。

  那可是成年五色巨龍,真正完美而強大的種族,哪怕古蒙一族有過屠龍的歷史,但誰又敢無視巨龍的威嚴。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堅定他探索的心。

  危機,意味著機遇。

  現實世界的無能為力,也讓他希望從夢魘中尋找可能。

  緩了半晌,阿蒙終於回過神來,這一次,他並沒有急著再次進入,此時他的狀態也並不合適進入。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無事可做,腦海中不斷泛起的細碎畫面和信息,猶如深潭中不時冒氣的氣泡。

  如果他不在意,『氣泡』破碎後只會濺起點點的水花,也就消失了。

  但如果他集中精神,就能從其中看到很多奇異的畫面和對話,那是關於宿主的過往和情緒。

  作為夢魘的主宰,阿蒙天然會從宿主那裡獲得一些信息,越是深刻,距離時間越短,就越是容易窺伺。

  並且,這種窺伺會隨著時間增長,而獲取更多,直到某個閾值後,戛然而止。

  阿蒙並不清楚這種能力的運作原理,更無法控制,記憶碎片也非常雜亂,破碎,還需要他很努力的去屢清,但這已經他獲取夢魘世界信息的重要途徑了。

  尤其是,宿主永遠無法在他面前隱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緒。

  這一天,阿蒙過得渾渾噩噩,心不在焉,恢復性訓練時完全沒狀態,被騎士長夏普老爺好一頓訓斥,看書學習時也老是走神,讓阿古迪直皺眉頭。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一家人吃過晚飯,他和父母妹妹打過招呼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次,他在床上躺了許久,來回喘息了很久,做足了心理準備,終於再次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夢魘戰馬,熟悉的七彩虹道,熟悉的怨念指引,當他再撲入夢魘世界後,入眼的又是新的挑戰。

  ……

  這是一座輝煌的大殿,由十六根巨柱撐起建築的主體,每根巨柱上都雕刻著巨龍的塑像,或是展翅飛翔與蒼穹,或是仰天咆哮在戰場,或是自天際俯衝降世恍如雷霆,又或是盤踞山巔,蔑視人間。

  十六根巨柱,十六座雕塑,形態各異,卻仿佛有靈性般真實存在,威懾四方,足以讓每一個踏入宮殿的人心存敬畏。

  而宮殿的穹頂,潔白的岩石上有奇異的彩繪,歲月的流逝為它添上了古舊的痕跡,但那畫作仍舊傳神,訴說著萬年前波瀾壯闊的巨獸之戰,以及白金龍國建立的歷史。

  壁畫中,有一個絕對的主角,那是一頭垂下雙翼,猶如遮天烏雲的金龍,以及站在巨龍頭頂的男人。

  那只是一個人類,卻立在高傲的金龍頭顱之上,偉岸如神靈降世。

  此時雖是清晨,但陽光透過精巧的設計,映射到壁畫和雕塑上,仿佛渲染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而位於光輝之上的則是一個威嚴的王座——白金龍座。

  這是萬年前,『龍盟約』的締造者,白金龍國的創建者,瓦雷利亞人永恆的統治者和庇護者,至高無上的君王,伊耿-熾火-坦格利安陛下驅使著他坐騎,有『垂天之翼』稱號的極古金龍昆古烏絲,以本源龍息熔煉了上千把強者武器鑄造而成的王座。

  它代表著白金龍國至高無上的威嚴和權利。

  萬年來,只有十三個男人坐在這龍座上,他們是這龐大帝國的主宰,是千萬里疆域的最高帝皇,他們的意志貫徹四面八方,他們的話語就是雷霆雨露。

  無數人向他們臣服,卑微的獻上忠誠和生命,也有無數人的生死命運,只在他們動念之間被永久改變。

  然而,這等盛況到了第十四位白金龍座的主人,卻有了顛覆性的變化。

  「偉大的龍座,至高無上的王,此人就是刺殺王的刺客,在我揭露了他虛偽的面目之前,你們誰也無法想像到他的身份?」

  說話的是一位身著華貴服飾的老者,他面容蒼老,皺紋深厚,灰白的頭髮顯示著他已經不再年輕,但那筆挺的身軀和時刻高昂的頭顱訴說著他貴族的驕傲。

  他的聲音滄桑,話語裡有一連串的敬稱,但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敬畏,反而在舒緩的語調中帶著濃烈的逼人氣勢。

  「沒錯,這位卑劣的偷襲者就是我們禁衛軍的統領,藍龍騎士,艾默思-卡達伯爵。」

  貴族老人說這話時,手指的方向是台階下跪著的魁梧漢子,但看著的卻是高踞王座上的那個男人。

  台階下,漢子身材壯碩,腰背筆挺,只是一頭短髮凌亂,盔甲破碎,身上還沾染著紅的藍的血液,顯得極為狼狽。

  他的臉色慘白,有鮮血不住的從嘴角溢出,時不時的更會發出輕微悶哼,似乎在極力忍受痛苦。

  事實上,作為一個剛剛被屠殺了座龍的龍騎士,他能在這裡站著,已經是意志剛強了。

  而王座上,那其實不應該說是一個男人,只是一個男孩罷了。

  他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有一頭坦格利安家族標誌性的白金色頭髮,面容清秀白皙,眼神柔弱,一眼看去,仿佛一個小女孩。

  他衣著華貴,穿著象徵至高王者的龍袍,但因為身形消瘦,衣服則顯的尤為寬大,配上更加寬大的龍座,就顯得他是那麼的弱小。

  面對貴族老人的咄咄逼人,少年目光閃爍,猶如驚慌失措的鵪鶉,他似乎想找尋能依靠的人,眼神在宮殿內遊動。

  宮殿很大,人也很多,但少年目光所及,卻沒有一個人和他對視。

  這等情況他並不驚奇,往日裡就是如此,只是此時,他更加失望而已。

  而唯一能夠給他支持和安慰的人,已經跪在了那台階下,作為……行刺自己的刺客。

  這是多麼可笑啊!

  少年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哪怕是徒勞,他也得做些什麼。

  微微沉默,他努力的抬起頭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特諾奇大公,您,您是不是弄錯了?作為白金龍國最忠誠的龍騎士,卡達伯爵是由我父王親自冊封,他……」

  「呵呵呵呵!」

  少年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貴族老人冷笑打斷,他直視少年,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陛下,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判斷?」

  少年身軀微顫,努力想解釋什麼:「不,不是,只是我覺得應該徹查。」

  「是啊,是該徹查!」

  貴族老人突然咧嘴一笑,居然贊同一般的點頭。

  可沒等少年面上露出喜色,老人接下來的話,又是讓他如墜冰窟:「我想卡達也沒那麼大的膽子,那麼,他的身後必然有指使之人,也不知道是矮人的泰坦帝國,還是獸人的比蒙王朝?

  又或者,他刺殺的對象不是王上,而是其他人?比如說……我?那又是誰在幕後指使呢?」

  老人聲音很輕,似有所指,眼中更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而在那刀子般的目光注視下,少年王者再也維持不住強撐的風度。

  他臉色發白,身軀顫抖,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仿佛想藏在王座的陰影中。

  也是這時,台階下,被四個全副武裝的護衛環繞的卡達伯爵終於抬起了頭顱。

  他先是看了一眼少年王者,眼神中出奇的平靜,與平靜中,又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惜。

  目光一轉,他再次直視貴族老者時,染血的臉龐上已經浮現出化不開的憤怒,那憤怒灼燒著他的眼眸,都變成了滴血的赤紅。

  「有什麼好查的?特諾奇,你這個只會躲在陰影中算計的詭詐之輩,你這個被龍國唾棄的惡徒,卑劣的爬蟲,你想要我的命就來啊?

  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來殺我啊?」

  瘋狂的咆哮化為滾滾音浪衝擊四方,只見艾默思-卡達伯爵全身肌肉鼓脹,居然硬生生的掀飛四個護衛,又在一聲咆哮中,化為一道藍色閃電,沖向了貴族老人。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光似電。

  他的攻擊又是如此的猛烈,所過之處,空氣都在動盪。

  然而,一切的一切,在老人面前都停止了,一個全身籠罩在甲冑的騎士出現在老人面前。

  他只是伸手,包裹著鋼鐵中的手掌就穿過卡達伯爵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臟。

  卡達伯爵微微低頭,看著洞穿自己胸膛的手掌,嚅囁著想說什麼,可最終眼中神光退去,無力的低垂。

  至此,白金龍國的二十四位巨龍騎士之一,偉大的藍龍騎士,極光閃電,艾默思-卡達,及其座龍,隕落!

  自始至終,黑甲騎士都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靜的收手,平靜的邁步,平靜的走回老人身後。

  雄偉的白金龍宮出現這等駭人的殺戮,是那麼的令人恐懼,卻也似乎是早已註定。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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