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普敦,阿爾芙萊德海港,一座豪華酒店的會議室內。
「泰勒先生,請問您打算是徒步上山,還是攀岩?」開普敦攀岩協會的副會長西斯萊問道。
「當然是攀岩。」
「是這樣,如果攀岩的話,這近半個世紀來,我們開發了五百多條線路,劃分了難度級別a、b、c三個等級。」
何小峰看向江晨溪問道:「你還記得你父親當初攀岩的線路麼?」
江晨溪搖頭說道:「不記得了。」
「好吧,西斯萊先生,最有難度的線路是哪一條?」
「最有難度的這個還真不好說,c級是最高難度,這些線路大多都差不多難攀登,如果您多領略一些自然風光的話,我建議選擇骷髏峽谷路線,全程3個半小時,返程可以坐纜車。」
「那就髏峽谷路線吧,西斯萊先生,我和她都第一次攀岩,您有什麼建議,或需要注意的事項?」
「首先對體力是一個極大的考驗,要穿越灌木叢生的叢林和極具欺騙性的路網中,道路大部分崎嶇不平......」
次日凌晨4點,何小峰便起床,在專業人士的幫助下,何小峰與江晨溪全幅武裝,備好了攀岩裝備,防具、保暖衣等。
一行人駕駛著三輛汽車,趁著漆黑的夜色向著桌山駛去。
在黎明時分,何小峰一行穿過散落著高山硬葉的灌木叢,來到桌山北坡。
桌山的四周沒有路可走,山的四周非常筆直,北坡山崖尤其險峻,如刀切般直立在眾人眼前。
何小峰知道迎接挑戰的時刻來臨了,這一段懸崖攀岩,占據骷髏峽谷路線45%的比例,而且這裡花費的時間也是最久。
「晨溪,你怕麼?」
「不怕!」
江晨溪露出堅定的眼神,她也是第一次攀岩,看著眼前這接近90度的懸崖,臉色慘白,在凌晨寒風的吹拂下,較小的身軀忍不住的顫抖。
何小峰對她投以鼓勵的眼神,「加油!」
兩位先鋒攀岩者先行爬上了懸壁,為何小峰幾人,提供安全線路和攀爬方向。後方有幾位安全員,在必要時提供保護。
攀岩是非常講究技術的,一個人光有力,不一定攀岩就很好。一些攀岩動作有著複雜的運動軌跡,需要具備力量、柔韌性、協調性、平衡感。每一條線路,都由許多這樣的動作組成。
在出發前,專人攀登教練將攀岩動作做了技術分解,何小峰、江晨溪兩人都經過短暫的培訓。
爬上一座山,有很多方式。何小峰這次攀岩選擇圍攻式,這是一種安全保守的策略。
派遣兩名先鋒隊員,在路線上搭建好路繩,爬一段,建一段,不斷地、不斷地往上推進。
何小峰、江晨溪順著路繩跟上,體力不支了,就下降高度,到一處平緩的岩石去休息,恢復體力後,再用上升器攀登,不斷地向上,直到登頂。
何小峰不必說,這些年堅持拳擊訓練,體格健壯,身體靈活協調強,很快就跟上了先鋒隊員,攀到了四分之一的高度。
江晨溪身材嬌小,沒有經過體能培訓,很快就體力不支了,江晨溪掛著一處懸崖上,雙腿虛軟無法站立在岩石縫隙上。
何小峰向著下方江晨溪的位置,喊了一句。
「晨溪,你還好吧?」
下方沒有人回應,何小峰暗道不好,快速下降高度,藉助岩石縫隙,移動到江晨溪的位置。
只見她懸在半空中,雙眼緊閉,俏臉慘白。
「沒事吧?」
江晨溪聽見熟悉的聲音,睜開了眼,望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容,強忍著沒有流淚。
「你先下去坐纜車到上頂,我爬上去找你好不好?」
「不要!」
何小峰柔聲問道:「那你還要繼續麼?」
「要,我能上去。」
「你能上去個屁!」何小峰吐槽道。然後站到一處平緩的岩石上,解下了自己的安全繩。
「你快過來!」
江晨溪不理解何小峰的用意,傻傻的懸在空中。
何小峰沒辦法,小心翼翼的沿著岩石的邊緣,移動到江晨溪的身邊,將她的身體拉了過來,把兩人的安全繩扣在了一起。
「你趴在我背上,抓緊我的腰繩,我帶你上去。」
江晨溪感覺到了他的背部溫熱,一種說不清楚的情愫朦朧依稀地在她心中擴散。
何小峰雖然負著江晨溪,但是行進速度較之前快了不少。
離頂峰還有一小段距離時,何小峰兩人停在一處峭壁上休息,這裡溫度驟降,十分寒冷,這是因為桌山的山脈把寒流擋在了外面,才能夠讓開普敦的這個地方氣候非常的溫暖。
兩人並排坐著懸崖上,用上帝的視角俯看開普敦,景色壯闊。北面朝向城市,懸崖絕壁高聳而起,南面則是蔥蔥鬱郁且與世隔絕的山谷;東面的山脈與非洲大陸相連,西面的山脈卻孤懸海外。
站在這裡,同時欣賞到了海景、城市景觀、內陸叢林風景。
「我終於知道,我父親為什麼執著於攀登。」江晨溪語調輕柔,似乎雜糅了某種複雜的感情。「到這裡才發現,曾經在仰望過的雲端,近在咫尺。」
何小峰腳下,開普敦市區星羅棋布的房屋,盡收眼底。心中浮現一句詩:「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
「我們上去吧!」
「嗯嗯,最後這一段路,我想自己攀上去。」江晨溪紅唇輕啟,
那股英氣逼人的堅韌勁。
「好!」
何小峰知道,江晨溪骨子裡透著的高傲與倔強,他幫江晨溪系好了安全繩索。
「你在上面等我。」
何小峰讓江晨溪先上去,他要坐著這裡繼續看風景,何小峰不在看向大地,而是看向蒼穹,那裡湛藍如洗,幾縷陽光與狹長的白雲交織。
江晨溪身體貼近岩壁,她已經克服了恐懼情緒,掌握了不少攀岩技巧,不斷的讓自己調整節奏,身體的協調性漸漸的增強,一點一點接近山頂。
在攀岩過程中,她進入一種意境心無雜念、也無懼生死,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登上去,將這座大山踩在腳下。
在登頂的那一刻,江晨溪的心靈與身體仿佛迎接了一場洗滌,洗盡鉛華之後,她的人生再無「放棄」二字。
江晨溪俯身看向何小峰,那個男人云淡風輕的坐在懸崖上,凝視蒼穹,江晨溪仿佛看見了她父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