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三步走戰略

  布洛克一通大義凜然的話說出後,眾人引得陣陣喝彩。

  「頭兒,你說吧,你懷疑誰在弄虛作假?」莫羅斯問道。

  「安然公司!」

  聽到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眾人一片驚呼。

  「這家公司連續十九個財季盈利,又有安達信審計師事務所負責審計,不可能業績造假吧?」舒爾茨說道。

  「不可能?我也覺得不可能,因為我發動了所有資源查到的數據,都表示安然公司業績良好。」

  「那你為什麼懷疑安然公司?」

  布洛克將安然公司財報文件,給每人分發了一份。

  「我有位客戶,他向我諮詢安然公司的企業財報有關的問題,我才發現了這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你們翻到第12頁,仔細看投資人匯報率,業績如此輝煌的一家公司,投資人匯報率只有7%,不覺得奇怪麼?」

  莫羅斯問道:「或許安然公司投資和研發這方面,投入比較多呢?」

  布洛克搖頭:「我研究過,安然公司的投資和研發曲線,與往年持平。業績不停地增長,淨利潤卻不停的在下降,你們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

  眾人仔細翻閱這份安然財報文件,比對往年的資料,果然也發現了這段不合邏輯的事情。

  布洛克說道:「根據我的從業經驗,有幾種可能,我想其中之一就是公司高層設置了很多老鼠公司,將企業利潤轉移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們需要細緻的調查。」舒爾茨說道。

  「從懷疑安然公司,到現在不超過兩周時間,沒有仔細的調查。而現在,我們要展開細緻的調查,安然公司,有可能是美國資本市場有史以來,最大的騙局。」

  「按照現行法律,如果這家公司在申請破產保護之後,它資產將優先繳納稅款、賠還銀行借款、發放員工薪資等,中小股民必然會血本無歸,我們要幫助股市的中小股民,儘可能地挽回他們的損失。」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也意識到,他們即將要調查一家能源巨頭企業。

  布洛克迅速整理出一套調研體系,採取相互滲透的方式:查閱資料、調查關聯方、實地調研等

  查閱資料:首先對安然公司的各種公開資料做詳細研讀。包括:招股說明書、年報、臨時公告、官方網站、媒體報導等,時間跨度儘可能的大。

  其次是併購重組事件,包括併購時間、對象、金額等,並根據這些信息做順藤摸瓜式的延伸,進一步查閱併購對象的官網、業務結構等。

  布洛克是資深的調查研究員,他有豐富的從業經驗。他知道理論上講,「信息元」都不會孤立存在,必然和別的節點有關聯。

  對於造假的企業來說,要編制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需要將與之有關聯的所有「信息元」全部疏通,對好「口供」,但這麼做的成本非常高。

  一個謊言往往需要十個蓋子去遮蓋,這又會製造更多的謊言。

  只要採取延伸信息的搜索範圍,就可以找到安然公司在邏輯上可能存在矛盾的地方,為下一階段的調研打下基礎。

  調查關聯方:除了安然公司本身,布洛克還重視對關聯方的調查。關聯方一般是掏空上市公司的重要推手,包括:大股東、實際控制人、兄弟公司、供應商、客戶等,還包括那些表面看似沒有關聯關係,但實際上聽命於實際控制人的公司。

  實地調研:暗中觀察工廠環境、機器設備、庫存,與工人及工廠周邊的居民交流,了解安然公司的真實運營情況,甚至偷偷在廠區外觀察進出廠區的車輛運載情況,拍照取證。

  在這一套調查方法情況下,只要有企業敢財務造假,必然會被布洛克抓住,掌握十足的財務造假證據。

  布洛克迅速做了團隊分工,分為資料對比組、實際調查組、關聯調查組。他給每個小組預付了兩百萬美元的前期調查經費,不夠再加。

  ......

  另一邊,AST技術部門取得了重大進展,通過特殊算法,抓取了大量與有關安然公司的郵件信息。

  何小峰發現,類似梅阿亞公司這樣的老鼠倉,有上百家,涉及全球各主要國家銀行。如美國的花旗銀行、摩根銀行、日本的住友銀行、瑞穗銀行、歐洲的德意志銀行,巴萊克銀行。

  「不出所料,果然牽扯銀行眾多。」

  這件事在何小峰預料之中,能源業本身就是大宗商品,屬於資金密集的領域,與眾多銀行有利益糾葛實屬正常。

  何小峰給本次劇本定下基調,首先自己絕不能出面,這也是為什麼他只借錢給布洛克,而不是投資入股,就連借錢協議都是假借杜律琛的手,杜律琛的社會關係複雜,就算有人追查起來,也很難摸到何小峰頭上。

  何小峰還成立了很多企業,都是借用當地華人商會的力量,與何小峰沒有直接關係。

  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儘量撇清自己的嫌疑,減少這些既得利益集團對自己的注意力,何小峰再厲害,也不可能與全世界為敵。

  「這次的劇本要怎麼寫呢?」何小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做多和做空的報告都需要做調研,方法截然不同。做多是「證實」,優點和缺點都要考量,權衡之下才能給出「買入」的評級;

  而做空則是「證偽」,俗稱「找茬」,只要找到企業的財務、經營、項目運轉等造假證據,「硬傷」一經發現,即可成為做空的理由,類似於「一票否決制」。

  他打算採取三步走戰略,2001年1月底,以渾水公司的調查報告,為第一次空頭信號引起大眾關注,引起少量投資者建倉,自己也在這個階段做空布局;

  第二次空頭信號最為關鍵,選在3月份,將部分安然公司的郵件內容,寄給媒體新聞業,這一重磅出擊,標誌安然公司的股價血崩下跌。

  安然公司這一階段必然會垂死掙扎,要求各家銀行向它輸血,否則它就自爆,大家同歸於盡,摩根、花旗等銀行有可能被逼就範。

  第三次空頭信號,7月初。將所有證據秘密寄給美國證監會和其他監管部門,由司法部正式對安然公司展開司法調查,讓安然公司開啟倒閉通道,讓摩根財團深陷這攤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