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肯定也不曉得自己在獅子山的影響力會這麼大。這些婆婆大娘,甚至是固執的老農們都對她信服不已啊!
說白了,他們崇拜的並不是春妮,而是知識。春妮可是上了農業大學的人啊!
「春妮還種了不少紅橘樹,我家也跟著種了些。聽說是要制陳皮,嘿嘿,我打算以後把橘皮賣給她家,她家吃肉我家也想喝湯。」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
「嘿嘿,大哥不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
「秋果也厲害,能讀書。這大學都考上了,以後就是城裡人啦!」
「是啊!楊安國兩口子就是命不好,如果能活到今天,真是睡著了也能笑醒吧!」
「春妮也算熬出來了,夏至當了兵,妹妹讀了大學,以後工作生活都不用管了。」
「那不是還有個冬臨?」
「冬臨跟我家娃兒讀一個班,成績那是沒得說,在班級里全是數一數二的。你說說,人家一家子腦子咋就那麼好使呢!」
「一家子能人啊!」
現在村里人生活都算過得去,十來個壯勞力跟著楊邦明去了羊城,月月拿工資。婦女就在家照看田地,照顧父母孩子,順便養養兔子。哪家哪戶沒存個一兩百。
其他的人家靠著手上的功夫掙錢,伺候莊稼伺候得別提多用心了。又加上不時買些兔子給春妮,家裡已經比前幾年好過多了。
都不是吃不起飯的時候,村民們對女兒也好了許多,雖不是跟對兒子那樣器重,卻也讓她們吃飽穿暖,有學上。
不知不覺中,春妮一家竟改變了村里人對女孩子的態度,也算意外之喜了。
「我那閨女成績不錯,我就跟她說,讓她好好讀書。她能讀,不管讀到哪兒我也供。」
「是哩,我家那侄女啊,以前放學後還要洗全家人的衣服,這段時間我嫂子都不讓她洗了,讓她好好寫作業呢!」
「閨女能考上大學,當上國家幹部,也能給我們家掙臉面不是,逢年過節拿點東西家來就是她最好的報答啦!」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點頭。
村里人吃著瓜子說著閨女,似乎成了獅子山的新風尚。
再沒有人提起李大山,那個為了生兒子,把婆娘女兒趕出家門的狠心人。
家裡出了個大學生,春妮自然是想要慶祝一下的,只是在擺升學宴之前,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說到秋果與王然的故事,那是一本小說都寫不完的。
秋果年幼失怙,與兄弟姐妹相依為命。王然更慘,除了個親大哥,親友全無。
秋果被兄姐呵護得挺好,養成了天真爛漫的性子。而王然有個兇殘的大哥,在那個年代敢開黑市的狠人,能沒兩把刷子?!王然學著哥哥成了個遊手好閒的混子。
然後兩人相遇。相似的境遇讓兩人像是乾柴遇到了烈火,轟的一聲,點燃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兩人並沒有因為談戀愛而荒廢了學業。王然早在三年前就考上了蓉城的大學。而今,秋果也考上了大學。
兩人用事實證明了什麼叫互相幫助,互相成就。
他們就像是《致橡樹》里,木棉與橡樹,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里。
秋果拿到錄取通知書後,王然就跟著他大哥王浩來到了春妮家,正式提起王然跟秋果的婚事。
春妮對秋果與王然處對象這事兒現在是舉雙手贊成的,但要提前定親還是有點猶豫的,她道: 「秋果人還年紀不大,下半年就要讀大學。大學還要三年。」
時間拖得這麼長,變數也會大了許多。
王然看春妮猶豫,有點著急,他急忙拉了拉他哥的衣袖。
王浩只好道:「這情況我家都理解,不說秋果,就王然還得讀一年書呢。我也明白你的顧慮,有些人談對象就兩人一起墮落了,但秋果跟王然不一樣啊!他們談個對象完全沒對他們的學業有影響,這不,兩人都考上了大學,皆大歡喜啊。兩人談對象也幾年了,並沒有因為距離而變得疏遠。我們應該多給他們一些信心。」
王然其實是想早日定下秋果的,免得春妮那惡大姐又不許倆人私下見面什麼的,忒麻煩。
而秋果,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本對無所事事的王然本就有好感,更別說對現在考上大學後知上進懂進取的王然,算是情根深種了。她也期待地看著自己大姐。
「大姐,就算我們定了親,我們也不忘自己的學業,我們會好好地一起成長的。求你成全我們吧!」
春妮本也不是那些封建守舊的人,秋果也不是她的女兒,不好狠管,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她又何苦去做這拆散有情人的惡人。罷,罷,罷,她還是尊重秋果的選擇吧。
第二天,王浩就帶著王然及幾個發小挑著幾籮篼的喜餅喜錢,還有豬鴨魚肉,歡歡喜喜來到獅子山,正式下聘。
這時候村里人才知道秋果定親的消息,聽說男方家在縣城還是個大學生,就沒有不羨慕的。
那楊小嬋還拉著秋果的手說個不停: 「秋果,真羨慕你,你對象這麼出息。不像我那對象,就隔壁村一農民,祖祖輩輩靠天吃飯。早知道我當時說什麼也跟你一起讀書了,哎!」
秋果知道楊小嬋跟她對象好著呢,忙道:「我也是要讀大學的,他很好,我也不賴啊!再說我早就聽淑芬姐說過,你和你對象感情好得很啊!聽說你們過年的時候就要辦喜酒啦!」
楊小嬋被調侃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她一臉嬌羞地道:「哎,沒辦法,對象都談這麼久了,不可能不負責吧!」把秋果氣得,直接上前撓她痒痒。兩人好一番笑鬧。
還是王然找著機會來看秋果,兩人才算停止了打鬧。楊小嬋一臉我懂的表情出了屋。
「秋果……」
「王然!」
兩個才定親的小對象看著對方,竟不知道要說什麼。過了許久,王然才坐到秋果身邊拉著她說起話來,一述相思之苦。
他倆你儂我儂,完全沒看到何宴清嫉妒得紅了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