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人都沒有說話,戲班老闆有些悻悻:「或者你們可以去問問吹牛王試試。」
「吹牛王?」楊慎行對戲班老闆說的這個人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哦,他是城裡的更夫,時常到處走動,如果有形跡可疑的生人他應該會有印象。」戲班老闆回答道。
三人謝過戲班老闆,離開了戲台。
「錦瑟,我總算能理解你的意思了。」走在大街上,古小小突然說道。
白錦瑟笑著問:「怎麼了?」
「你看,就連剛才那個與此案毫不相關的戲班老闆,也在給我們的描述中加入了自己的判斷。」
「是啊,這是人之常情。」白錦瑟回應道,「每個人對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樣,大家都想讓別人認可自己的說法,所以總會在描述的時候,刻意突出那些符合自己判斷的證據,而另一些證據,就會不由自主地忽略掉。」
「因此,要想當一個好的捕快,就需要學會在證人的證詞之中抽絲剝繭,找到案發當時最原始的真相。」楊慎行也加入了討論,「而最最關鍵的,還是要儘可能多地找尋證物,因為證物,要比證言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看來,想要當一個捕快,也不容易啊。」古小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行啦,別抱怨啦,咱們想當也沒這個機會呢,現在無非就是三個臨時查案的編外人員。」白錦瑟雙手搭上古小小的肩,推著她往前走,「而且,咱們還只有三天的時間,如今已經過去半天了,趕緊去找新的線索吧。」
三人此時都沒有想到,戲班老闆的建議確實給了她們一個意外的大驚喜。
要找到吹牛王其實並不容易,就像戲班老闆所說的,他是城裡的更夫,時常到處走動。
夜深人靜之時,倒是方便找一些,大白天的,建鄴城又那麼大,吹牛王前腳剛走,白錦瑟她們後腳才趕到,如此,便又錯過了。
兜兜轉轉的,到了酉正時分(下午6點),三人才站到了吹牛王面前。
亮出令牌後,吹牛王仔細看了一眼,然後點頭哈腰地說道:「不知三位少俠,找某有何貴幹?」
聽聞此言,白錦瑟又再看了吹牛王一眼。
之前幾次亮出令牌時,對方都稱呼她們為官爺,可見一般的平頭百姓,很少能分得清這臨時捕快和正式捕快的區別,以為只要是有令牌的,都是官府中人。
而這吹牛王卻稱呼她們為少俠,想來多多少少還是對這其中的門道有所了解的。
能猜到她們是江湖中人,此刻是協助查案,估計也是平時經常走街串巷,見多識廣的緣故。
楊慎行見白錦瑟多看了吹牛王一眼,猜測吹牛王應該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新的線索,便決定請吹牛王到附近的酒樓吃晚飯,想藉此機會多問出些有用的東西。
四人入座後,店小二遞上了菜單。
楊慎行接過之後交到了古小小手上。
物盡其用,各司其職,古小小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大家吃得舒服的。
點完菜之後,楊慎行又給吹牛王要了一小壇酒。
當店小二把酒端上來的時候,吹牛王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知大哥怎麼稱呼?」楊慎行開口問道。
吹牛王咽了咽口水,答道:「我叫王大牛,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平時大家都叫我吹牛王。嘁,別聽他們瞎胡說,我就是比他們懂的都多,他們不願相信,才管我叫吹牛王的。」
「是,是。」楊慎行恭維道,「正是因為聽說王大哥知道的事情多,我們也才特意來向王大哥請教的。」
白錦瑟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心裡卻忍不住想問:楊公子,你的高冷氣質都到哪裡去了?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又是誰教給你的?
楊慎行給吹牛王倒了滿滿一碗酒,菜也陸續端上了桌。
吹牛王偶爾也吃到過好酒好菜,但專門為招待自己而點的好酒好菜,生平還是第一次,他對面前這三位少俠很是喜歡。
夾了一口菜,喝了一碗酒,吹牛王的面色有些泛紅:「風雨如晦,朝野滿盈。」
三人都認真聽著吹牛王的話,楊慎行又給他滿上了一碗酒,吹牛王的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慨嘆三位少俠就是跟那些平頭百姓不一樣。
「平旦,寅時;善行無跡,恆德乃足。歲封,卯時;雞棲於蒔君子勿勞。河清,巳時。」吹牛王端起碗說道,「我做城裡的更夫已經十多年啦,這建鄴城上上下下家家戶戶就沒有我不熟悉的。不過一個人打更實在寂寞,有時我也會去一些兄弟那喝幾盅……」
說完,便把碗中的酒又一口乾掉了。
楊慎行怕他越扯越遠,趕忙問道:「王大哥,想問一下四天前的那個夜晚,你還有些什麼印象嗎?」
「四天前啊?」吹牛王的意識還算清醒,「那天晚上應該是戲台演戲的時間吧?」
「是的。」白錦瑟點點頭。
時間對得上,她期待著吹牛王能給出一些不一樣的答案。
「我想想。」吹牛王把空碗放在桌面上,手一直沒有離開。
等他想清楚後,發現碗還是滿的,又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那晚戲台演戲的時候,我轉了幾圈,沒見到有形跡可疑之人啊。」
「對了。」吹牛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站了起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似乎有幾個人是提前離場的。」
古小小聽完也激動起來:「你看清楚是哪幾個人了嗎?」
「啊,當晚天色太黑,我也沒太看清楚。」吹牛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古小小像只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失落。
楊慎行沒有氣餒:「你再仔細想想,看看還能想起些什麼。」
吹牛王閉上眼睛,又仔細回憶了一遍當晚的情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共是有兩個人提前離場了。一個是朝北城門方向去的,一個是朝安定坊方向去的。」吹牛王睜開眼睛後,給出了那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