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被困在殺陣里,徐法承一行人在休息。
妙善此刻陪著一個酒鬼在玩耍。
千秋鬼王!
陰曹之中,不是每一個鬼王都喜歡濫殺取樂,千秋鬼王好酒,也喜歡戲弄別人。這種個人趣味妙善不予置評,但莫無忌和楚千尋兩個人加起來,有些太難對付了!
「炎池業火煉道骨,黃泉血河灌神胎!」
「百劫金身熬不壞,仙家三生築靈台!」
「酆都觀·屍解仙!」
莫無忌的太極魔剛剛被打碎,妙善才鬆了口氣,忽然那團支離破碎的魔頭又站了起來!
巫有五仙:胡黃白柳灰!
道有五仙:天地人神鬼!
莫無忌的狀態,無限接近鬼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屍解仙血盆大口張開,瞳孔失焦,源源不斷的陰氣灌入口中。
他整個人迅速膨脹,本來就是五米的身高,瞬間暴漲,妙善眼皮直跳,看見莫無忌暴漲到約莫九米的時候,後背忽然出現碗口大小的破洞,足足七個。
蒸汽機一樣的呼嘯,發出破空之音,那些被洗鍊過的陰氣,轟然從破洞噴出,同時,一身酒氣也消失殆盡。
身形縮小,莫無忌重新恢復到五米的大小,喘著粗氣,瞳孔中靈光出現,意識恢復了。
「閣下好手段!」
千秋鬼王臥在廢棄的蓮花台,不由咂舌:「居然醒了。」
「托閣下的福,貧道似乎又精進一步。」
莫無忌的陰陽二氣,在體內達到完美的平衡,再看他,神光內斂,氣勢充盈,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不輸鬼王的風範。
超一流!
華夏生死道中,第一個突破超一流的新秀,竟然是莫無忌!
「破而後立!好神奇的道術……當浮一大白!」
莫無忌和妙善對視一眼,二人看向千秋鬼王:「閣下小心了!」
「哈哈哈哈哈,都說了,我只喝酒,不打架。」
千秋鬼王一點戰意都沒有,反而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你也醒了?!」
他看向楚千尋。
楚千尋眼神恢復清明,嘴角掛著笑容:「閣下好手段。」
千秋鬼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手段高明,千秋大夢無人沉淪,這幫陽人的意志這麼強嗎?
那個和尚也倒罷了,天生對酒氣帶著排斥,心裡有苦,以苦為修,不看破紅塵,反而入世,以魔修佛,有辟魔成聖之資,鬼術難以對他起作用。
但這個道士就不一樣了,心中有苦,明顯帶著壓抑,鬱郁不得志一樣,只是混沌中忽然破而後立,一舉達到某階段的圓滿!猶為難得!剛剛的道術已有鬼仙之神韻,雖然只存在一瞬,但一下子解了自己的鬼術,相當厲害。
這是道法自然?
這兩個陽人天縱之資,厲害也就罷了。
可是……這個女子又是憑什麼醒的?
千秋鬼王不知道,楚千尋中術後,和莫無忌一起對抗妙善,當時混混沌沌,只覺得妙善是敵人,絲毫沒有其他意識,只是妙善太強,打的二人招架不住,她被迫進入因果線準備搬救兵時,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在因果線中,楚千尋靈台清明,什麼都想起來了,於是將前一個轉折點的自己招了出來,那個她的意識還停留在馬車上,自己將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後,便留在了因果線里,所以此時的她,已經不完全是她了。
燭宗秘術,本我永固!
三人都醒了,無一願醉夢於千秋之中,咄咄逼人的氣勢壓來,千秋鬼王抬起手笑道:「好了,不打了,這蜃界,我撤了便是。」
酒罈摔碎,蜃界也跟著碎了。
三人周圍景色一變,又來到了剛剛的官道上。
幾隻鬼差醉倒在地上,說著夢話,千秋鬼王一笑:「黃粱郡隨意掠取,但請給我留點喝酒的錢……」
混不吝的模樣,三人無奈而笑。
看見千秋鬼王洒然離開,妙善突然叫道:「閣下醉酒而夢,頗為灑脫,只是夢境之外猶有別樣風景,閣下真願意久居夢中,大醉不醒?」
千秋鬼王電眼微睜,轉身笑道:「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上師覺得在下醉夢千秋,在下又何嘗不是覺得上師也在夢中?」
妙善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既然都是夢,閣下為何不去貧僧的夢中走走?」
千秋鬼王一怔:「上師……意在拉攏本王?」
「見無所見,即名正見。佛見以有觀無,貧僧覺得,閣下多走走多看看,亦是好的。」
千秋鬼王大笑:「這生意虧的不行不行的,黃粱郡拱手相讓也就罷了,還要搭上本王。敢問上師名號?」
「花佛如來,菩提塵埃。金剛皮肉,紫衣骨骸。紫衣僧,妙善。」
「妙善即吾友,你的夢,我倒要去看看!只是,你供奉的起嗎?」千秋鬼王語氣隨意,妙善的招攬,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答應的相當爽快,只為投緣!
妙善恬淡一笑:「阿彌陀佛,閣下放心,酒肉管夠,有人掏錢。」
……
……
三荒郡,涼骨城。
牛猛一行人來到城下時,發現城中一片灰敗。
「老鄉,問一下,這裡發生啥事了?怎麼一個個跟死了爹似的?」
剝皮叼著草枝,披著人皮,好奇拽住一個鬼民。
「你爹才死了!」鬼民惡狠狠瞪著剝皮。
啪——
一耳光將鬼民抽倒,剝皮將其衣領拎起:「給臉不要臉是吧?」
鬼民忽然感受到剝皮渾身帶來的壓力,冷汗直流,捂著臉頰道:「大大大大人,小的有眼無珠……大人高抬貴手啊……」
「快說,城裡發生什麼事了?」
鬼民這才小聲道:「城主被殺了……幾個將軍也被殺了……現在鬼心惶惶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了……小的生前就死於兵災,誰知道、誰知道死後也……」
剝皮聽到鬼民羅里吧嗦地開始哽咽,將其一腳踹開。
牛猛一行人互相看了看,董敖第一個開口:「各位兄長,我們這下要怎麼辦?」
他們是來歷練的,城主、將軍都被殺了,還歷練個鬼啊。
牛猛一般是不願動腦子的,牛眼瞪得老大看向嫁衣鬼。
嫁衣沉思了一會,開口道:「若是兩方開戰,我們這點人手,不易介入其中的好。」
水和尚忽然開口:「阿彌陀佛,大姐頭,貧僧以法身眼觀望了一翻,覺得沒那麼簡單。城裡一些鬼財主,都拿馬車將家產向外運。」
剝皮抬起眼皮,眼珠一轉,捏著下巴道:「和尚,你意思是……那幫人只殺戮,不掠奪?」
水和尚點了點頭:「有可能是這樣的,雖然不知道什麼目的。」
眾人觀察了一會,發現果然如此,城外官道,運送家產的財主比比皆是,也就是說,有人殺了這裡的城主、將軍後,並沒有劫財。
陰曹的戰爭,大多以掠奪為主,城主、將軍都殺了,財竟然留下,所以水和尚才覺得……兩方開戰的可能性不大。
常公公思忖了一會,陰陽怪氣道:「不管怎樣,我們先分幾個人進城看看如何?」
「好。」
眾鬼差同意。
涼骨城還算繁華,城中有些人在運送家財,有些人壓根就沒動靜,可能不覺得城池易主有什麼災難,中央大殿空空如也,沒人發號施令,只剩下沒殺乾淨的五隻鬼將在主持大局。
「什麼人?」
五隻鬼將各自代表一方勢力,正在商量,發現門口出現了幾個鬼影。
一尊牛頭,一個剝皮鬼,一個吊死鬼,一個和尚,一個掏心鬼。
「串門的。」
剝皮叼著草枝,進來轉了一圈,轉身離開。
「大膽!此乃機密要地,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一隻拎著狼牙棒的鬼將脾氣火爆,殺了過來,忽然腦袋被一個銅盂罩住,鋸齒一旋,身首異處。
常公公倒出斷頭盂里的腦袋,一腳踢開,陰森森地警告道:「雜家不為殺人而來,莫逞匹夫之勇,髒了雜家的手!」
剩下的四位鬼將心中膽寒。
秒殺?
這……
他們正要說一些服軟的話,發現那四個鬼影已經走了。
空蕩蕩的大殿,倒地的鬼將重新修補著腦袋,能站起來時,已經跌落至惡鬼級別了。
剩下四隻鬼將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道:「我建議大家結夥,各領一些人立即搬離這裡,諸位意下如何?」
「附議!」
「附議!」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朴將軍,你已是惡鬼身,不易繼續待在我們這裡,還是照顧好自己吧。」四人起身,冷漠地看了一眼惡鬼,先後離開。
地上的惡鬼無比懊惱,自己剛剛為什麼強行出頭,現在連和他們商量的資格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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