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六章,風箏節

  四月,草長鶯飛的季節,臨江市天氣早早回暖。

  時至周末。

  北郊白湖鎮老街,一個特別的小店,門口坐了個畫符的胖子。

  「秦昆,這『風箏節』是誰想出來的……」

  不遠處就是白湖,白湖鎮、白湖遊樂場因為這片湖而繁榮,連帶著最早在附近立宗的青竹山,地皮也變得寸土寸金。

  湖畔放風箏的人很多,歡聲笑語一片,大人帶著小孩,有的則在野餐,歡快愜意。

  秦昆蹲在門檻上,雙目出神,去年白湖鎮遊客稀稀拉拉,今年開春竟然有這麼多,連帶老街的生意都好起來了,轉變有點快啊。

  「是余首座和我爺爺的主意。」屋裡楚千尋走出,替秦昆解答。

  王乾點點頭:「難怪……這風箏飛的很奇怪,不會是貼了飄羽符吧……」

  今天風不大,風箏很高,像是飄著一樣,王乾老早就發現有些問題,聽到楚千尋的解釋,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這哪是風箏節,借著放風箏的名義符宗在做生意啊。

  飄羽符?

  秦昆和楚千尋還沒想到這茬,秦昆豎劃額頭,天眼洞開,視線飄到500米之外,果然看到風箏上貼著一張符紙。

  符畫的很爛,根本比不上王乾的符紙,但讓風箏飛起來這種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白湖湖畔,集市一樣,小攤位鱗次櫛比,還有不少道士的身影。

  秦昆收回目光,哭笑不得:「大小姐,天痕燈給我!」

  楚千尋一怔,摸出一盞油燈,秦昆握住,王乾一道遮光符飛來,楚千尋看到燈影中的景象,臉頰一僵:「我爺爺?」

  楚老仙帶著幾個燭宗的弟子,安排妥當地坐在各個攤位前,這才朝天眼的看了一眼,微笑著搖頭。

  「楚師妹……你燭宗的算命生意怎麼做到這來了……」

  「胖子,旁邊賣符的道士比燭宗的少嗎?」

  「這畢竟是青竹山的地盤。」

  「七星宮離這裡也不遠。」

  二人爭執,原因就是流俗,生死道的世外高人拋頭露面做生意,讓這些核心弟子臉上有些掛不住。

  秦昆打斷了二人:「走吧,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三人關了店,趕往白湖湖畔。

  打老遠就看到楚老仙和余黑臉站在那,似乎在迎接他們。

  「秦小友,芊芊,小胖子。」楚老仙今年70,仙風道骨一樣的人物,頭髮鬍子保養的很好,這逼格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爺爺,你怎麼在這?」

  楚老仙一笑:「湊湊熱鬧。」

  余黑臉冷哼一聲:「王乾!作為天子堂的師兄,也不敦促師弟師妹功課,整日拋頭露面拍電影,成何體統!!!」

  王乾老大不樂意:「師叔,話不能這麼說,我得養活自己啊。」

  余黑臉肅然道:「那你這些不成器的師弟師妹就不能養活自己了?」

  王乾一怔,難以置信地看著楚老仙:「楚前輩,您算出我們的來意了?」

  剛剛余月弦的話明顯是先發制人,堵住王乾的嘴,楚老仙呵呵一笑:「隨便猜猜,看來老夫猜中了。」

  余月弦的話既是對王乾說的,也是對楚千尋說的,風箏節而已,道門中人拋頭露面,不偷不搶,都是憑手藝混飯,賺些飽肚錢,有何不可。

  秦昆看到兩個夥伴吃癟,無奈一笑。

  「我說你倆,賺錢就賺錢,又不丟人。既要仙風道骨,又要填飽肚子,矛盾不矛盾。都是自己人,不必說的冠冕堂皇。」

  余黑臉大怒:「整個扶餘山就你最俗!大白話說的沒一點道門威嚴。我們是為了賺錢?這點小錢,道爺還看不上!」

  余黑臉和楚老仙辦風箏節,一來活人氣,二來彰顯一下世外高人的本事,擴大影響力。被秦昆說的跟街頭神棍一樣,大煞風景。

  秦昆撇子道:「拉倒吧,扶餘山里我可是第一個去香港的,擴大影響力的目的到最後還不是為了賺大錢。」

  這種培養潛在客戶的手段,還是秦昆30年前教他們的,只不過當時腦子沒想出裡面的訣竅罷了。一些小手段幫人辟邪除孽,那幫人定然感恩戴德,口口相傳之下,總會有大生意找上門來。看來符宗的生意要往內地發展了。

  余黑臉氣的手抖,指著秦昆『你你你』了幾句,拂袖離開:「貧道羞於與你為伍!」

  「喂!余老頭,別急眼啊!」秦昆大叫道,「記不記得我還給你送過收音機!」

  余黑臉幾乎吐血:「貧道當年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就不應該收你的收音機!」

  余黑臉生著悶氣,被楚老仙拉了回來,楚老仙哭笑不得,秦昆著實有些可憎了,像秦昆、斗宗、判家、祭家、酆都門客這種有其他社會身份的,不必在乎道門的包裝。

  他們燭宗、符宗、北派鍾家不是道士就是神婆,還是要道士這層皮的,一下子被秦昆戳破,世外高人形象就崩塌了,以後還怎麼混?

  「秦小友,看在貧道面子上你就少說點……」

  楚老仙當和事佬,秦昆嘿嘿一笑:「可以可以,余道長,別生氣,是我言重了,都是自己人。」

  「哼,跟你生氣?犯不上。這點修養貧道還是有的!」

  余黑臉臉色緩和了過來,當代黑狗給自己道歉,也算是有面子了。

  秦昆眼睛一轉,想了想:「不如這樣,咱們符宗在沿海堂口頗多,像你說的,根本看不上這點小錢,以後如果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煩,請那些苦主來我們店裡如何?王乾在我們店裡坐鎮,小符化不了的災厄,天字堂高足的符紙,肯定沒問題了。」

  余黑臉睜大眼睛:「秦昆,你要點臉!」

  這不是擺明告訴別人,秦昆他們比符宗的手段高明嗎!為他人做嫁衣啊。

  秦昆一笑:「話啊不能這麼說,那些道士能代表符宗,王乾肯定也能啊!楚老仙,你們也一樣,你孫女都是我們的合伙人,有生意多多照顧,好不?」

  秦昆還大言不慚地舉例:「你們拿名,我們拿利,剛好楚千尋和王乾是燭宗和符宗的弟子,到時候告訴那些苦主,感謝燭宗和符宗就行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

  余黑臉非常反對個人主義,這餿主意分明是凸顯個人實力來的,但余黑臉和楚老仙也是無奈,就像秦昆說的,那些在外堂口的弟子能代表燭宗和符宗,楚千尋和王乾怎麼不能?

  一扯上宗門規矩,王乾還是膽子小,縮頭縮腦問道:「秦黑狗,這……這合適嗎?」

  「合適。」秦昆打了包票,「還不快感謝你師叔。」

  王乾看到秦昆朝自己眨著眼,沒等余黑臉想出其他反對的話,連忙一揖到底:「王乾謝師叔抬愛!」

  「余道長,仗義!」秦昆給了余黑臉一個熊抱,余黑臉死活也推不開,委屈地被抱住。

  這麼大個風箏節,果實就白白送給他們仨了?

  楚老仙更鬱悶……連個熊抱都得不到,孫女還被人拐跑打工了。

  「楚師兄……這……」

  「唉,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