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的大火,到現在火勢、煙塵已消。
御仙庭燒的一片狼藉。
鬼是玩不了火的,李崇在靈偵總局也沒有任職,這場大火和生死道有沒有他不知道,反正和鬼的關係不大。
秦昆、秦亮戴著口罩,掃視了一圈,要離開時,碰見一個熟人。
景三生來了!
「老爺子來了?這裡亂糟糟地,我給您找個地方去吧?」
李崇婚禮上,秦亮是見過景三生的,態度極其恭敬,景三生揮揮手:「不用了,你先走,我和秦昆聊聊。」
秦亮離開,秦昆和景三生並肩前行,好奇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不。」
景老虎虎目銳利,掃視著廢墟,平素這對父子極不對眼,一見兒子場子被燒,景老虎忍不住出來了。
葛大爺提過,景三生前幾個月為了讓聶鬍子在東北扎穩腳跟,專門跑了一趟,秦昆一嘆,景老虎天生就是個勞苦命,這在幾十年前已經定性了。
從廢墟出來,二人看了御仙庭的監控,視頻里是無人的角落,大火突然竄起,火勢熊熊,蔓延的很快,而且,許多地方同時著火。
更奇怪的是,監控中,火勢還沒起來,客人便大亂,四散逃命。
這就更不懂了。
火勢蔓延飛快,可剛剛蔓延的時候,人幾乎逃光了,似乎有人當場示警一樣。
「一些特殊的法術,能規避攝像頭的捕捉,恐怕放火的不是一個人。只是這梁子,不知道是誰結下的。」
這句話很好理解,規避攝像頭的法術,鬼上身就能做到,日本的隱遁、東南亞的鬼障術聽說也不差,歐洲的不了解,想必是有的。這些發生都是用秘法將自己的氣息和波動改變成非陰非陽的形態,拍照、攝像都不會留下蹤跡。
「不過,似乎有高人在場,提起警示大家。」景三生匪夷所思。
「放火的會是櫻花一番町那些人嗎?」秦昆問道。
景三生搖了搖頭:「出事的第一時間,她們就派人來魁山老宅解釋了。不是他們。」
因因果果,是是非非,最怕的就是這一點。
敵暗我明,李崇的對手很可能是自己的仇家、景老虎的仇家、葛大爺的仇家、或者身邊人的仇家,以及他們的後人、門徒、弟子。這種結,幾代人都難以解開,一般將其稱為『宿怨』。
景老虎看到秦昆在出神,呵呵一笑:「所以,這條道不好混。你太特別了,歷代陪天狗都是孑然一身,到了你這,竟然有家人,所以你有掛礙。」
秦昆沒說話,怔怔出神。
二人走出御仙庭,今天是查不出什麼結果了。秦昆給秦亮道了別,開車載著景老虎前往魁山老宅。
下車時,景老虎問道:「不進去坐坐嗎?」
「不了。」
「最近精神狀態好點沒?」
「好多了。」
秦昆憂心忡忡,臨走前,景三生敲了敲車玻璃:「這輛車,比你當年的夏利,可好多了。」
景老虎很少開玩笑,對方在找話題給自己寬心,秦昆微微一笑:「那是。當年都後悔將那車送給你了!」
「哈哈哈哈……也多虧你那輛車,我才能養活魁山一大家子的人啊。秦黑狗,你沒有發現我們都是一樣的嗎?」
秦昆不解。
魁山老宅,幾個小孩子放學回來,蹦蹦跳跳地圍著景三生:「師公師公!」
景三生摸著小孩的腦袋,慈祥道:「嗯,快回去吃飯,完後趕緊寫作業!」
「好~」小孩子看到車裡的秦昆,羞澀叫道,「秦爺爺好。」
秦昆捂著額頭,哭笑不得:「乖,快回去吧。」
秦昆再看景三生時,景三生的氣質似乎有了變化,好像從一個莽夫變成了睿智的老者。
「你看,我也有掛礙啊。這群孩子,從三十年前開始就是我的掛礙。」
秦昆收起笑容,好似捕捉到了什麼靈光,一時半會又想不通。
景三生笑的愈發溫和:「葛師叔說我苦命一生,沒虎威,倒有犬相,看家的老虎和狗有何異?不過老夫知道,我是能化龍的。這群孩子,就是我的逆鱗。」
景三生說完大笑進門,留下秦昆一人錯愕坐在車裡。
這一坐不知多久,直到月亮高懸,正在泡腳的景三生,才聽到魁山老宅門口,秦昆開車離開。
「三生。」
「師公。」
葛戰推著輪椅進來:「難道……楊慎也看走眼了嗎?吳雄、楚道、和你三人,以你最愚鈍,當年吳雄天資綽約,堪比超一流,楚道不逞多讓,緊隨其後,你守宅多年,不光是楊慎,就連我也以為你是中人之資……誰能料到,你會大器晚成。」
葛戰的情緒有些激動,景三生則一如既往的淡定。
景三生倒去洗腳水,又為葛戰倒了一盆,將葛戰雙腳放進盆里,為他搓洗起來。
「師叔言重了,各有命數,弟子只是一隻守宅虎,談不上大器。」
「哼!老夫以前跟隨楊慎出生入死,才換來一個能鎮宅的棺材板,你的命,好啊……是是非非,因因果果,你和秦昆的羈絆,比你那幾個弟子都深。世間真有命中貴人一說麼……」
「哈哈,自然有的,吃得苦中苦,方得福中福,命中貴人之說只能是轉機,不過也是弟子應得的。」
葛戰抬起腳,將景三生踹翻,屋裡沉寂片刻,爆發出大笑。
屋外,斗宗小師妹蘇琳進來,看到師公和師父笑顏開懷,又看到師父有些狼狽,接過景三生的活,為葛戰洗起腳。
「師公,師父都多大了,你還隨意打罵,要讓別的宗門看到,會笑話我們的!」
葛戰樂不好意思道:「習慣了……今天……你師父給我上了一課啊……」
上了一課?
蘇琳看向葛戰,又看了看景三生,有些不解,一個大老粗,一個老糊塗,上什麼課?
……
……
「紅塵俗事紛紛擾擾,方外高人寂寂寥寥」
「我本是山間荒野一把草,遭劫難一場大火把命燒」
「本想著把命要,誰知道得福報」
「甚好甚好,小命無憂,無關緊要」
「甚好甚好,喜從天降,金身不倒」
御仙庭的廢墟中,半夜無人,一個淡金色的虛影搖頭晃腦拉著二胡,樂在其中地唱起歌來。
地上有一副燒烏的金絲眼鏡,虛影一喜,撿起掛在臉上。
「長夜漫漫,誤得金身,我又該去哪?」
虛影變成人形,身上插著箭矢,刺蝟一樣,樂呵過後,又是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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