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嫁衣鬼、牛猛出門，前往楊柳區，目的自然是找那隻口蠱鬼的麻煩。
秦昆在看電視，水和尚盤腿坐在沙發上，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昆哥，和尚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那是繼被單位開除之後的無所事事。陽間事有陽人管，陰間事他也沒法管，除非陰陽亂了，他才有出手的理由，秦昆覺得，這種存在感很多餘。這些活的越久的大鬼，就越隱蔽，讓人抓不住殺了他的把柄。而且鬼術精深，似乎也不是那種輕易被弄死的傢伙。
不正面相拼，那就尷尬了。
秦昆撐著臉頰，躺在沙發上：「怎麼了，人還不能發呆了？」
剝皮鬼磕著瓜子待在旁邊：「昆哥，咱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放！」
「其實咱一直覺得，你得打出點名氣了。這種外來的鬼將都敢在臨江肆無忌憚的出手，以前龍槐王上在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秦昆一愣。
剝皮鬼嘿笑道：「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主子家的名氣大了，咱走路也有風！就算你不喜歡高調，也得推幾個名氣大的兄弟出來，是不是？」
秦昆眯眼，名氣這種東西，好比面子，秦昆是個好面子的，但如何打出名氣，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什麼意思？」
水和尚接口：「昆哥，別嫌和尚多話，其實生死道說的陰陽相安，大部分的鬼都是尊崇的。但一些新來的傢伙，或者老不死的，要麼不知道規矩，要麼喜歡挑戰規矩。你要想震住這裡，應該學學南宗的法子，殺一批，拉攏一批。」
水和尚眼中精光閃現，手掌變刀，做了個咔擦的動作。
秦昆哭笑不得：「我要的是忠誠，有名有姓的鬼，為利益賣命，我拉攏他們做什麼？」
收服鬼差，講究的就是個緣分，他的這些鬼差，都是之前同他有淵源的，所以無論好壞，他都可以供養著，這無所謂，但拉攏其他的幹什麼，這個邏輯，以秦昆的思路暫時繞不出去。
徐桃吊兒郎當走了出來：「你不需要，我們需要啊！多幾個狗腿子，我們也開心不是？」
秦昆一愣。
發現水和尚、剝皮都在不好意思地搓著手。
狗腿子？
這群鬼差，想收小弟了？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秦昆立即思考其中的利弊。
好像……沒什麼毛病。
現在已經不需要系統里的功德，來兌換冥幣供養他的鬼差，【地獄道】完全可以做得到。
而且【地獄道】里的香火，綽綽有餘。
「你們什麼想法？」
【地獄道】的鬼，不能收為鬼差，秦昆試過。按照這樣說的話，十死城的鬼應該也不能收為鬼差，也就是說，他的鬼差只能是陽間的鬼。
但秦昆對於收小弟似乎沒什麼興趣，不過看樣子，他的鬼差們興趣很大。
誰不喜歡威風凜凜？水和尚眼珠子都是亮的，更別說喜歡出風頭的徐桃之流。
收小弟，伴隨的就是你得有相應的名氣，才能讓人踏實追隨，所以目前，秦昆缺的就是名氣，要麼，他的名氣得大，要麼，他手下的名氣得大，很顯而易見。
「想法嗎，肯定按照陰間規矩來。挑翻幾處鬼城，才算立得住腳。我看龍槐鬼城就挺好……」
「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再加上牛哥武茶會出了大風頭，威懾力，我覺得是足夠了。」
「不錯，那個地方，我看行。」
秦昆坐在沙發上，面前一排的鬼差，眼中放光，化身為軍師，似乎不能染指龍槐鬼城決不罷休一樣，秦昆心中震驚：參加了一次武茶會而已，你們怎麼膨脹成這樣了？
水和尚呵呵一笑：「昆哥，陰間的事還得我們出面。你只要同意就行。」
幾個人看到秦昆沉默不語，也有些忐忑。從認識秦昆到現在，他似乎對龍槐鬼城的興趣並不大。
秦昆沒有立即表態，只是開口道：「等牛猛、嫁衣回來再說吧。」
……
楊柳區，大學城。
凌晨的楊柳區，寂靜無聲。
臨江大學，後門，牛猛眉心，一隻豎眼發出青光，慢慢閉上。
「這裡有鬼氣。」
今夜，嫁衣和牛猛找了幾處陰地，沒能找到口蠱鬼，就在準備回去的時候，牛猛在這裡看到了鬼氣。
臨江大學生物學院。
晚上的實驗室里，一個男生穿著白大褂，觀察著自己的培養皿。
哈欠連天。
已經是12點了，學弟學妹都回了宿舍，整個生物學院大樓，估計就他一個人。
「該死，這種微生物的生長周期怎麼又不一樣了。」
顯微鏡下，男生發現培養皿里的微生物，分裂的速度比起這半年記錄的又出現了變化。是溫度原因造成的嗎？
不是吧，實驗室的溫度應該是恆定的，上下浮動不超過5℃。
男生嘆息，而且有些無奈，簡陋的條件，實驗數據都會出現變動，果然如導師所說，學院5年內不會有什麼建設性的學術論文出現。
放下培養皿，男生走出實驗室。
廁所在走廊盡頭，老式的學院樓，下水系統一般都會出現問題，廁所里有香薰，仍舊掩蓋不了刺鼻的臭氣。
蹲坑，點菸，刷手機。
聲控燈滅掉，黑暗中，借著手機光，男生餘光一瞟，突然心中一抽。
隔板那邊，是一隻腳！
他確定，這一層沒人了，怎麼會出現一隻腳？！
咳了一聲，聲控燈重新亮起。也算是給自己壯膽。
隔間廁所，出現了沖水聲，男生聽到那個人要走了，心中鬆了口氣。
只是，出去的腳步，在自己的門前停了下來。
5分鐘過去了，那人還沒走，男生頭皮發麻，給自己幾個舍友發了微信，幾個舍友已經睡了，沒人回復。
他又發了朋友圈求助，口氣比較詼諧，除了點讚的，沒人會認真回復我來救你之類的話。
10分鐘，腿有些麻了。
男生站起來沖水，長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門口，是一個人背對著自己。
古裝，身材一般。
「你是誰啊？同學，大晚上這麼搞惡作劇會嚇死人的！」
那人沒回話，仍舊一動不動。
男生打了個哆嗦，貼著廁所門，一點一點往門口挪去。
好在那個人沒追來，男生覺得，趕緊回宿舍吧，大晚上碰到個神經病，真會嚇死個人啊。
離開廁所前，男生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個搞惡作劇的人長什麼樣子。
微微轉頭，接著，渾身僵硬，發出一聲巨大的尖叫。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生物學院，牛猛、嫁衣鬼走進了一樓。
盡頭的廁所里，一個身影也走了出來。
那個傢伙，滿臉長著蠕蟲，不斷亂動，非常噁心。
口蠱鬼身邊，是一個顏色很淺的遊魂，被他拎在手裡，這是一個被嚇死的可憐鬼。
「蠱秀才，犯忌了呢。」
嫁衣鬼聲音迴蕩在樓道，煞是好聽。
口蠱鬼聳聳肩：「嘻嘻嘻嘻嘻嘻，白壁人，好久不見。」
嫁衣鬼掩嘴一笑：「我可不想見你，你這種不愛掩蓋死相的傢伙，噁心的鬼都不待見。而且，這次殺人後，我估計看不到你了。」
口蠱鬼發出『珂珂』的笑聲：「如果按照事實來說，他並不是我殺的，一，我沒嚇他，二，是他自己好奇看了我一眼，被嚇死的。這不怪我吧？」
說話間，那只可憐的遊魂，被他撕麵包一樣撕碎，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餵了蠱蟲。
「你看，我也不會吃鬼，生死道的規矩，我一個都沒破。」
蠱秀才說完，一頭牛魔走了過來。它的鼻中喘著粗氣，手裡捏著一根法器。
「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