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三章,戰略部署【第二更】

  石城,某處破爛的房屋。

  水和尚盤坐在地,嫁衣鬼靠在牆上,剝皮鬼煩躁地吃著瓜子,笑面鬼一言不發,錦衣老鬼縮頭縮腦地向外瞅著。

  徐桃殷勤地擦去石頭上的土,諂媚道:「白姑娘,你要不來坐我這,賊乾淨!」

  徐桃也不知道從哪聽到,嫁衣鬼叫『白壁人』,一口一個白姑娘叫的殷勤不已。

  嫁衣鬼沒理會,水和尚一屁股坐了過來。

  「和尚!我沒請你!」

  「阿彌陀佛,不請為請,請亦為請,徐桃,你話里禪機很重,有靈性,不如入我佛門吧?」

  「放屁!你那是胡攪蠻纏!」

  徐桃很生氣,殷勤被和尚給占了,這可不是他要的結果!

  這裡面,論威望,嫁衣鬼是最高的,論老練,一般都是剝皮鬼拿事。

  兩個鬼都各懷心事,沒有開口。

  水和尚就成了主事的。

  水和尚掃視屋子裡,淡淡道:「諸位是擔心牛猛他們?」

  剝皮鬼吐了口瓜子皮:「這不廢話麼!」

  「呵呵,不必擔心。我們各懷使命。」

  「不擔心?」剝皮鬼瞪了一眼水和尚,「外面成千上萬的惡鬼!打車輪戰的話,鬼王估計都要被拿下!怎麼能不擔心!」

  「你不覺得,牛猛是為了歷練自己嗎?」水和尚一笑,頓了頓,「主子的首席鬼將,目前鬼術只有一個飛魂腿,顯然,牛猛著急了。」

  嗯?是這樣嗎?

  剝皮鬼發現自己更煩躁了,這次的煩躁,源於沒能跟兄弟們並肩作戰。

  自從跟了秦昆,他的生活就變了個樣子,以前在鬼城苟且,現在有了生活、休閒、有了責任,這對於他來說,是約束,但也充實。

  秦昆的鬼差中,剝皮和牛猛的關係是最好的,甚至比他以前的袍澤無頭鬼還要親密些。

  現在牛猛出去單打獨鬥了,無頭鬼也去了,自己竟然藏在這裡。

  「我要出去!」

  「不行!」

  開口阻止的是嫁衣鬼。

  嫁衣鬼道:「主子說過,武茶會要拿魁首。最後一關是演武,單對單,我們這裡只有牛猛和你有機會,你不能去。」

  嫁衣鬼潛力強,但是鬼術偏好身法。

  吊死鬼潛力強,但是鬼氣堪堪厲鬼。

  牛猛潛力強,但是已經打架去了,生死不明。

  所以,一個潛力中上的剝皮鬼,成了武茶會的希望。

  剝皮鬼是有自知之明的,嘴角帶著苦澀:「大姐頭,這次參賽的鬼武士你也看到了,鬼將就有幾十隻,我一個惡鬼,拿什麼跟他們去比?!」

  嫁衣鬼微微一笑:「鬼將就很厲害嗎?」

  鬼將……不厲害嗎?

  剝皮鬼想要反駁,迫於嫁衣鬼的氣勢,又不敢開口。

  徐桃挖著鼻孔,朝著水和尚彈了彈:「就是,鬼將就很厲害嗎?瞅你的慫樣。」

  嫁衣鬼看到剝皮鬼不說話,繼續開口,這次的口氣,變成了啟發,她的玉指點了點徐桃的方向:「像徐桃這種廢柴,就算有潛力晉級鬼將,他又有什麼厲害的?」

  正挖著鼻孔的徐桃用力過狠,鼻孔出血,他一臉欲哭無淚:「大姐頭!!!我沒招你惹你啊!」

  嫁衣鬼的話,像是點撥一樣,焦慮的剝皮鬼突然一愣,明白了過來。

  似乎……有道理!

  不是每個鬼將,都擅長戰鬥的。

  嫁衣鬼道:「這幾天我打聽過這些年的武茶會概況,你要小心的人,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鬼將,而是那些被稱為『鬼武士』的鬼將!那些,才是會打架的!」

  剝皮鬼剛高興片刻,哭笑不得:「說來說去,還是要對上厲害的鬼將。」

  嫁衣鬼道:「這些天我來鬼城打聽過,滇南鬼王的『殺生屠』,雪山藏王的『赤血將』,神都鬼王的『逆家佛』、『殷墟刑官』,淮澤鬼王的『八臂魔』,長白鬼王的『守山倀』,這些才是真正厲害的。到時候先晉級32才是王道,不一定每個強大的對手都能碰上。」

  這些傢伙的名號,聽起來就和他們不一樣。

  這怎麼打?

  誰都看到,剝皮鬼有些慫了,這是壓力太大的緣故,不過,剝皮鬼擔憂片刻,便一掃眉頭愁色。

  都這時候了,想這麼多幹什麼。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最多,就是一死。

  心結解開,剝皮鬼不再為不能和牛猛他們並肩作戰而煩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藏於心底的隱忍。

  嫁衣鬼看到剝皮鬼心結解開,轉頭對大家吩咐。

  「現在,都保存好實力吧。我們躲避的這個地方還不錯,如果有機會,還能出去偷襲一些對手。」

  嫁衣鬼說完,眾鬼差一愣。

  偷襲?想多了吧?怎麼偷襲?

  其實來到城裡,嫁衣鬼當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以她的挪移術,引一些猛鬼去圍攻其他鬼武士,並不是什麼難事。

  聽嫁衣鬼解釋完,剛剛還有些絕望認命的鬼差們,眼中多了一絲希望。

  似乎……還有機會!

  ……

  另一邊。

  茅山麾下。

  一個地窖,白無常坐在首座,其下是雷桃鬼、人燭鬼、碎骨鬼、飲火鬼。

  「各位想必聽明白了吧?」

  「明白!謝老大,你想把那群惡鬼引到別人的地盤,那別人會不會把惡鬼引到我們的地盤?」

  白無常謝子遲搖搖頭:「首先,我們這裡最為隱秘,雖然在城中,地方不偏僻,但是別忘了,只要守好門口,外面的惡鬼是會互相殘殺的。其次,我只要出去,必然不會引人注意,就算他們注意到,引來一些麻煩,我們只要守好門口不讓那些惡鬼進來就行。」

  總之,其他幾隻鬼差的任務,就是守好門口。這地窖,是一處險地,也是一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

  這,就是它們的地利!

  他們瞬間明白。

  飲火鬼怨毒道:「謝老大,我要找機會給那隻牛魔幹掉!」

  白無常心中搖搖頭,這隻飲火鬼,忠誠足夠,可是氣量太小,很容易破壞好不容易維持的局面。

  現在,並不是茅山和扶餘山爭正統的時候。茅山本來就是公認的捉鬼師祖庭,就算你打敗了牛猛,也是徒添恩怨罷了。

  「這個,到演武時候再說。不過,我確定,你打不過他。」

  「我可以偷襲!」

  「秦上師手裡就沒有能偷襲的鬼嗎?!」

  飲火鬼憤憤不平。

  其他幾隻鬼差,似乎覺得上次打輸了,也很丟臉,都想爭一口氣。白無常看到大家表情各異,哀嘆一聲。

  畢竟,這些傢伙格局太小。

  ……

  南宗麾下。

  屍燈鬼、刺刑鬼、血寡婦、巨石鬼、飛雷僵,五隻鬼將,躲在一個猥瑣的地方,是屍燈老鬼挑的。

  「各位,大概明白小老兒的意思了吧?」

  屍燈老鬼是死人坑爬出來的,生前為了活命,吃過人肉飽腹,點過人油取暖,為的就是活下來,把戰場消息傳遞出去。

  他是病死的,病後不求醫,為的就是等死。

  屍燈鬼的氣質有些陰鬱,思慮極重,算是謀將,他安排部署完畢,飛雷僵瞪著死魚眼,顯然不明白。

  不過沒關係,飛雷僵聽得出,他們讓自己走前面,自己就走前面好了。

  「血寡婦,你的褲子怎麼開衩這麼高?腿不冷嗎?」

  飛雷僵瞪著眼珠子,指了指血寡婦滑膩的大白腿。

  血寡婦生前乃生煞陰命,刑夫刑家,守孝期間,慘遭做法事的法師凌辱,她狀告家中長輩,長輩不信,法師藉機污衊她邪靈上身,被鬼附體,最後被釘頭而死。她凶厲怨憤,一直以來都非常厭惡男子!

  褲子被撕成這樣,是她心中不能被提的忌諱,突然被飛雷僵明目張胆地問出,血寡婦厲色迸現。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殺了你!」

  同樣是鬼將,血寡婦一點也不虛飛雷僵!

  啪地一聲,飛雷僵臉上挨了一巴掌,臉上不僅有巴掌印,還有被撓的血痕。

  「為什麼打我?」飛雷僵莫名其妙:「算了,小胖告訴我,不能打女人!我不和你動手,你速速走開!」

  二人突然起了爭執,坐在石碾子上的巨石鬼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刺刑鬼也是女兒身,怨毒附和道:「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屍燈鬼無奈安撫道:「小聲點各位,千萬別釋放鬼氣,惡鬼進城了,大局為重!」

  血寡婦還想動手,忍了忍,長長的指甲點了點飛雷僵的太陽穴:「你給我等著!」

  血寡婦和刺刑鬼去了角落,飛雷僵瞪著死魚眼,看向巨石鬼:「石頭,她為啥打我?」

  巨石鬼生前採石的把頭,其實也就是個石礦的苦工。他渾身髒兮兮,揉了揉鼻子,苦澀道:「別問俺,俺媳婦跟監工歡好,那監工找人把俺活埋了。女人是咋想的,俺可不清楚,反正很危險!」

  飛雷僵同情地拍了拍巨石鬼的肩膀,巨石鬼擠了幾滴眼淚,一旁的屍燈老鬼有些惆悵:老子這群隊友,到底靠譜麼……

  ……

  北派麾下。

  祭爐鬼坐在屋子裡,腳底下是一個火盆,在烤腳。

  纏鈴鬼把屋子布置的全是鈴鐺。

  「纏鈴妹,你這樣,我們會被發現的。」

  纏鈴鬼似乎覺得也是,又把布置好的鈴鐺全部卸了下來。祭爐鬼無奈搖頭,叮叮噹噹的響聲,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

  「祭爐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待在九地鬼差的隔壁?」

  九地,是酆都觀、魚龍山,酆都觀莫無忌的餓死鬼、魚龍山趙峰的黑綢鬼,此時此刻,就在他們隔壁。

  「一來,我們弱,人少,二來,他們也弱,人少,看看能不能聯手一下。」

  「不去找秦上師的鬼差們嗎?」

  「他們人多,我們去了,不能平等對話的,要想平等,就得找和我們差不多的。」

  纏鈴鬼點了點頭,反正她也不懂。就聽祭爐鬼的好了。

  ……

  九地,酆都觀、魚龍山麾下。

  餓死鬼不知從哪掏出一罐觀音土,往嘴裡塞著。

  他看著趴在房梁的黑綢鬼,二人一上一下,無語地對視著。

  黑綢鬼如同一個被黑布裹的木乃伊,趴在房梁,和餓死鬼對視半晌,餓死鬼道:「吃點東西不?」

  黑綢鬼簡單道:「錦衣衛不吃土!」

  餓死鬼將觀音土全都倒入自己的嘴裡,摸了摸鼓脹的腹部,還是有些餓。

  「錦衣衛平時都吃啥?」

  「吃人!」

  「太可怕了……你要幹什麼去?」

  「我聽到隔壁再說想和我們合作!」

  餓死鬼舔了舔嘴唇:「合作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