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這段時間被關在骨灰罈,雖然很狼狽,但是骨子裡仍舊有那股傲氣。
「可憐的孩子,你剛在說什麼?」
聶雨玄轉頭,虎威一抖,胸腔轟鳴:「他說,誰怕你家上帝?耳朵聾了?!」
呼嘯讓老鬼心中暈眩片刻,回過神,他看到聶雨玄身後,一尊魁梧的鬼魂出現,那鬼背著碾盤,渾身灰土,血跡混合著土灰乾涸凝固在臉上。
聶雨玄鬼差,40級,巨石鬼。
老者睜大眼睛:「你居然飼養喪物!上帝無法饒恕你們的!」
萬人郎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這裡不歸上帝管。」
萬人郎身後,一位披麻戴孝,滿身血跡,開衩露腿的的寡婦鬼,瞪著地上的老者。
萬人郎鬼差,39級,血寡婦。
兩隻鬼出現,老者渾身發抖:「鬼門這些是地獄裡跑出來的鬼!!你們將來會受到烈火炙烤,靈魂永世墮入深淵!!!」
李崇深吸一口煙,鼻腔里兩柱煙氣噴出:「是嗎?我怎麼不信?」
李崇身上,一隻長發遮面的女鬼舒服地蜷縮著,她的身上,儘是血咒圖紋。
李崇鬼差,39級,咒業鬼。
三個煞氣逼人的陽人,三隻大鬼!
老鬼哆哆嗦嗦道:「瘋了!你們全都瘋了!!!」
王乾拍了拍肚皮,笑眯眯道:「老頭,你們才瘋了。聽說泰晤士的鬼門都被打開了,還有心思指責我們?」
王乾身後,飛雷僵出現,瞪著死魚眼看著地上的老頭,僵硬的身軀,陰氣最濃。
王乾鬼差,鬼將,飛雷僵。
老鬼懵逼:「不、不可能!你們怎麼知道那裡?當年那隻科西嘉的怪物答應我們,絕對會派重兵把守那裡的!!!」
王乾一愣,問向楚千尋:「科西嘉的怪物是誰?」
「拿破崙波拿巴。教會最怕的皇帝。」
楚千尋說罷,一位散發的老鬼提著馬燈,照了照地上的老鬼,微微一笑:「大小姐,這燈油,你不收的話,我就要了?」
楚千尋鬼差,39級,屍燈鬼。
仲夏8月,華夏魔都。
那隻被污穢的聖靈,有生以來,第一次與華夏驅魔人打交道,也是第一次見到華夏驅魔人的手段。
六個人,五隻鬼差,陰氣撲面,靈魂顫抖。
黃浦區的天空,捲起了烏雲,不一會,小雨淅瀝,轉而滂沱。
飯店外面,大雨沒來由的下了起來,冷風四起,伴隨著閃電。
轟隆——雷聲巨大,好像天崩一樣恐怖。
城隍廟內,老廟祝看了看頭上的天空,突然一道閃電划過天際,他手上的串珠散落在地。
「師父!百鬼夜行?」老廟祝旁,是一個素衣年輕人,表情嚴峻。
魔都這座國際化城市,兩位穿著道袍的人,仿佛與世無爭地躲在這間廟宇。但是妖風四起,牛鬼蛇神來臨,他們還是需要守護這裡的。
老廟祝胖胖的像個廚子,看著散落一地的珠串,愁眉緊皺:「鬼氣遮天,陰風四起。這不是百鬼夜行,有人『遮天機』、『了恩怨』,恐怕某個福報在身的人或者鬼,要被殺了。」
年輕人一愣:「那、那我們不管嗎?」
老廟祝道:「管,魔都地頭上的牛鬼蛇神,都拜過廟的,我自然要管。去弄堂,把你謝姨請來。」
年輕人點點頭:「哦,好的。」
年輕人跑了出去,老廟祝手中,一張寫著『敕令』地符紙丟入火盆,老廟祝咬破手指,鮮血被他運功滋出。
「天上玄應,心下丙丁,右觀南斗,左觀七星,陰風燃香,天虎追靈!疾!!!」
老廟祝右手二指豎起,左手二指抵在右臂內彎,燃燒的黃紙突然一片飛了出來,火焰飄在一炷拇指粗的香頭上。
香頭瞬間冒煙,青煙化為虎狀,那隻老虎竟然逆風而去。
「師父,謝姨來了!!」
大雨里,一個穿著旗袍的美婦,擦著很重的粉,她白了一眼老廟祝:「哦呦,幹嘛把我找來,打麻將突然散場要敗人品的嘞!」
老廟祝哭笑不得:「謝茵茵,你需要什麼人品,有個要事你一定得幫我」
「要事要事,就知道要事!這天氣有要事不是鬧鬼就是撞邪!你那死鬼師父、死鬼師公都是怎麼死掉的忘了伐?」旗袍美婦白了一眼老廟祝。
老廟祝沒說話,轉頭衝進雨里:「昱明,別跟我!守好廟裡!」
年輕人一愣:「師父,你怎麼一個人去啊」
年輕人話還沒說完,老廟祝騎上自行車,已經消失在雨中。
看著他的背影,旗袍美婦兩眼睜圓。
「阿拉說你兩句就鬧脾氣的啦?又沒說不幫你,真煩人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腦殼壞掉了,該死的天氣,阿拉的妝要被雨壞掉的啦」說著,提著下擺也追了過去,「老東西,等等我,沒帶傘!」
老廟祝的香,雨水不浸,越是在陰冷的地方,香頭燃的越快。
五分鐘的時間,老廟祝自行車蹬的飛快,拇指粗、小臂長的香已經燃燒了一大半,不過還好,他發現香頭的『引路虎』已經散去。
自己看來是到了。
抬頭,這是家特色菜館,名叫『江南百味』。算是附近最貴的館子。
迎門的服務員帶著標誌性的笑容:「先生您好,幾位?」
老廟祝收起雨傘:「找人。」
準備進門時,老廟祝髮現旗袍美婦也跟了過來。她被淋的夠嗆,不過妝還沒花。
「謝姨,你得幫幫我。」
不止是他的徒弟叫這位美婦謝姨,在私下,他也得叫美婦『謝姨』。
「幫你?傘都不給打一下,憑什麼幫你?!」
旗袍美婦擦著胳膊上的水,瞪了老廟祝一眼,接著皺眉道:「怎麼找到這地方來了?」
老廟祝今年60左右,被訓得孩子一樣,聞言一愣:「謝姨,有什麼不妥嗎?」
旗袍美婦努了努嘴,馬路對面不遠,是一間美容美髮會所,老廟祝看到,那間會所門口,還站了一個打扮怪異的人。
雞冠頭高高炸起,穿著緊身衣,好像一個流氓混混。
那流氓混混望著自己的方向,一動不動。
老廟祝疑惑:「他是誰?今夜攪事的鬼?怎麼打扮的這麼怪?」
旗袍美婦撇撇嘴:「呸呸呸!他要攪事,死得人得死成山嘞。」
死成山?
老廟祝一愣。
他當廟祝之前,也曾在山上學藝,來到魔都當了這麼多年廟祝,神神鬼鬼見的多了。
不過比起猛鬼殺人,人殺人的例子更多,這裡即便繁華,也是藏龍臥虎之地,華夏多少牛鬼蛇神,凶禽猛獸潛伏在這,自打有了碼頭起,這裡的紛爭一直不斷。
「難不成這個流氓混混,是什麼地下勢力?」
旗袍美婦道:「想什麼呢。這是個大傢伙,具體多大,就不告訴你了。對了,忘了你那死鬼師父怎麼死的了?」
老廟祝一愣,他師父當年就在黃浦區城隍廟附近,某天出去作法,回來後突然暴斃。法醫鑑定是猝死,他用道術觀察,也沒發現師父中了什麼招。
今天聽旗袍美婦一說,他渾身有些發抖:「謝姨我、我師父難道是被他」
旗袍美婦一嘆:「想什麼呢,他才不屑殺你師父。他是給你師父報了仇的,你師父是被另一個不長眼的東西殺了的。有空記得拜拜他。」
「拜他?我才是廟祝!」老廟祝大聲道。
「那你就當他是城隍好了。」
旗袍美婦安慰地拍了拍懵逼的老廟祝,「先進去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