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酒店出來,已經是午夜了。
門口,停著一輛救護車。
今晚,賭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這裡出了事。據說老闆李維德突然精神失常,將兩個保鏢從樓上推下摔死。這麼大的場子,這麼有名的老闆,救護車一來後,消息不脛而走,秦昆出來的時候,發現了很多來打探消息的人。
醫生將李維德抬走,李維德眼球亂轉,對著空氣大喊大叫有鬼,許多人都知道,這人怕是廢了。
「李老闆是得罪的誰麼……」
澳門迷信程度比起香港過猶不及,這種狀態看起來,很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一樣。
「呵呵,他可是殺了他倆保鏢!說不定是裝瘋賣傻,不願擔待殺人罪呢。」
「他殺保鏢做什麼?」
「可能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吧。」
「嘖嘖嘖,不過李維德瘋了也好,這麼多年虧心事做的太多了。據說當年他的老闆意外失蹤,就是他下的黑手,哼哼……吃相這麼難看,遭報應是正常的。」
關於李維德瘋掉的事,沒人同情,不管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瘋都不關他們的事。現在趁著這裡群龍無首,吃掉這裡的份額或者往裡插上一腳才是他們該做的。
……
不遠處的街道拐角,秦昆抽著煙,看向渾身煞氣濃郁的阿威。
曾雲威的報復,秦昆對風水師文華松的阻攔,都是促成李維德瘋掉這件事的因素。不過秦昆沒什麼不自在的,捉鬼師是要信奉陰陽相安的規矩,不過這種規矩可不是保護李維德那種人的。
15年前的殺人案,到現在已經沒足夠證據定罪了。
但冤有頭債有主,該來的報應遲早會來,怨不得誰。
「滿意了?」秦昆問道。
「這還不夠……」阿威沉著臉,「禍不及妻兒。他壞規矩了。」
秦昆彈了彈菸灰一笑,忽然一個腦瓜崩擊出,打碎了阿威的頭顱。
啪地脆響,好似頭骨被彈裂,阿威痛不欲生躺在地上,發現秦昆蹲在自己面前,冰冷地望著自己:「還不夠嗎?」
阿威捂著頭,眼神無比憤怒:「我不能復仇嗎?!」
「可以,但被我發現了就不行。」
「那你剛剛還幫我?」
秦昆冷笑:「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不服氣?」
「不服!」
秦昆二指並起,手掌如槍一樣頂在阿威腦門。
大炎纏冥手·誅魂箭!
陰冷的綠火出現在指尖,染綠了整個手掌,阿威冷汗涔涔,靈魂為之一緊。
秦昆道:「實話跟你說吧,你找他復仇的事,我可以幫你。但你為了妻兒要報復他的妻兒,我不允許。」
「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哪來的絕對公平。」
秦昆眼神淡漠,嘆息一聲,「這三年來,你每次離開賭場不久,記憶就會恢復,然後回賭場報仇,又被裡面的風水局壓制,記憶消失,成為一個荷官。周而復始。隨著你不經意間吸入的陽氣越多,實力愈發強大起來,以至於侵染了裡面的風水局,讓一些賭客出現鬧鬼的幻覺。李維德利用了你,也導致你被我發現,幫你復了仇,環環相扣。這就是因果定數!別不知足!」
秦昆說著,朝著旁邊的人瞟了一眼:「這風水局是你們文家做的吧?」
旁邊是一個年輕人,衣著浮誇,鼻青臉腫,顯然被毒打過。
這人正是文華松,賭場的風水師。
文華松幽怨地看向秦昆:「我做局養鬼,但沒犯忌。鬼又沒害人!」
秦昆伸出手,把文華松的臉蛋打的啪啪作響:「人害鬼了知不知道,蠢貨!沒有李維德,這隻鬼能變成現在這樣???死後還被拿來做局,你真是幫的一手好忙啊。」
文華松哭喪著臉,擦了擦鼻血,很硬氣地將脖子一歪:「大丈夫行的端坐得正。我不知道內幕,你要打就打好了,反正沒指望你放過我。」
呦呵,還是個混不吝。
秦昆一腳踹在文華松肚子上,要不是剛剛李維德提到阿威妻女被侮辱的時候沒有文華松的名字,否則這貨早就和那個黑魂教保鏢一樣,從樓上摔下去了。
今晚的事,到此結束,秦昆也不願節外生枝,手中骨灰罈出現,他對著阿威道:「兩個選擇,被我超度,或者我把你打散。選一個吧。」
阿威愈發覺得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論威煞,誰能比的過猛鬼?
他用鬼打牆嚇死李維德,分分鐘的事,可是對上這個年輕人,連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
秦昆不同意他復仇,阿威萬念俱灰,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阿威再次跪下,磕了個響頭:「上師……能不能給我妻女留一筆錢,讓她們活的體面一點。我聽李維德剛剛說她們的日子過得很慘。」
「我可沒錢……」
阿威江湖脾氣上來,咚地一下又磕在地上:「求您了!」
秦昆沉默:「別給我來滾刀肉這一套,我不吃。」
咚,又一下。
秦昆絕不接話,阿威就繼續磕頭。
鬼氣逸散,阿威目光堅毅。老江湖最可怕的就是狠勁,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一個鬼將,實力根本比不上秦昆一星半點,口氣卻咄咄逼人。
三十個頭磕下,渾身鬼氣變成滿臉鮮血,隨風消失。
六十個頭磕下,渾身鬼氣淡薄透明,鬼將之軀已經崩散。
九十個頭磕下,旁邊的文華松都於心不忍了:「你……起來吧,我幫你就行。」
一口唾沫,吐在文華松臉上,阿威瞪了文華松一眼,文華松敢怒不敢言,阿威繼續磕頭。
足足一百三十一個頭,阿威徹底煙消雲散,文華松從憤怒,變得不忍,變得唏噓,看著一隻鬼將磕頭磕死後,長嘆一聲:「我真是造孽啊……」
文華松幫助李維德的時候,完全不知內情,現在看到這種情況,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
……
半島西南,媽閣廟。
媽祖的廟宇。
沿海之人多信媽祖。
媽祖是國家祭典的三大神明之一,另外兩個……是黃帝和孔子。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海的漁民極多,出海打漁絕對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即便是當代,出海的辛苦和威脅,都是有目共睹的。
據說自宋至今,船隻技術的落後導致漁夫成為了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職業,在漁夫們看來,只有海神娘娘才能保佑他們,於是北宋年間,一個矢志不嫁、精研醫理、行善濟世的女子林默娘,在海上搭救遇險船隻不幸身亡後,成為了受人紀念的神明。
媽祖信仰正式出現。
二半夜,秦昆、文華松路過媽祖廟後,在不到兩站路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魚龍混雜的街道。
大排檔很多,小賭場也很多,烏煙瘴氣的街道中,隨處可見衣著暴露的站街女。
這裡的人大多是漁民。
不比繁華的街道上那些精英白領,漁民世代打漁為生,收入不錯,工作環境卻差的遠了,每次放鬆時候,這種街道就是他們的樂園。
秦昆、文華松走在街上,幾番打聽之後,總算知道了阿威妻女的下落。
街頭,一個不到四十歲的婦女穿著暴露,一臉笑意地給一個紋身大哥陪酒,大哥旁邊坐了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與婦女七分神似。
「哈哈哈哈哈……這次出海大有收穫,可以多爽你們幾次哦。」
紋身大哥喝的紅光滿面,周圍穢語不斷,婦女和小丫頭一點也不介意。
「那就恭喜趙哥了!」
「恭喜的話得兩張嘴一起說才好聽嘛!哈哈哈哈哈哈……」
紋身大哥說完,後腦勺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一頭栽到炒粉里。
「誰在搞我?」
紋身大哥豁然起身,對上一雙無比陰冷的眼神,不知為何打了個哆嗦。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怪,在海上打漁時,只有遇到了極度危險的情況時,他才會有心悸的感覺。
「滾。」秦昆吐出一個字。
紋身大哥眼皮一跳,周圍的兄弟忽然圍了過來。
「慢著!」
紋身大哥心跳越來越快,心臟周圍的筋肉都不自覺地在抽動,他攔住兄弟們,看著這個兇狠的年輕人,忽然乾笑道:「我趙五在這一片混的也不短了,朋友有點面生啊。是不是我無意得罪過你?」
趙五不服軟不行啊,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己就看了那年輕人幾眼,雙腿就開始打擺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滾。」秦昆又一次開口。
趙五往後一個趔趄,被兄弟們扶住,兄弟們並不知道趙五是怎麼回事,只聽他道:「我們走!」
這麼古怪的情況,讓趙五汗毛豎立,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常危險,當機立斷離開。
他們一走,暴露的婦女和那個小姑娘也要走,卻被秦昆攔下:「站住,過來坐。」
婦女求助地看向趙五,趙五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趕緊離開了。
婦女發現秦昆、文華松並非凶神惡煞之人,壯著膽子坐了回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乾笑道:「兩位老闆……是……想玩玩嗎?」
文華松看向秦昆,不知該怎麼開口。
秦昆啟了一瓶酒,倒上兩杯:「怎麼稱呼?李毓姝,還是玉珠姐?」
李毓姝……
好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婦女慘笑:「叫玉珠就好,我們這一行不興真名。這是我女兒李洛洛。」
秦昆掃過那個有點呆滯的少女,開門見山道:「別緊張,我來這裡是結一樁因果。曾雲威給我磕過一百三十一個頭。今日來,我許你一百萬,並且找人罩你母女三十一個月,過後兩不相欠。」
婦女如若雷擊,僵在那裡。不知是被錢所震,還是被那個許久未聽過的名字震住。
「有事打這個電話。」
秦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丟了一張名片,正是嶺南康家的。
秦昆來的很快,走的也很快。小姑娘發現母親石化一樣坐在那,忙問道:「阿媽,曾雲威是誰?」
婦女端著酒,豆大的眼珠滴落在酒中:「阿媽以前的姘頭……」
五分鐘後,婦女收到轉帳消息,一百萬非常不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餘額之中。
這一刻,無數酸楚的回憶,讓婦女淚如雨下。
「阿媽,你怎麼了?我們是不是以後都不用幹這麼髒的生計了?」李洛洛很漂亮,但似乎有點痴憨。
李毓姝哭著將她摟入懷裡:「閨女,阿媽讓你受苦了……」
李洛洛在傻笑,不知為什麼,她只會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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