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七章,逼人上船?

  晚上10點半。

  平靜如常的魔都,街道上走來三個人影。

  路上一個女子側目,對閨蜜低聲道:「那三個人好奇怪呀……」

  閨蜜發現女子盯著空蕩的馬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然後小心翼翼道:「又嚇唬我,大晚上的別開這種玩笑!」

  女子沉思片刻,再看那三人時,已經沒了蹤影。

  街角,三個人影目不斜視地走在路上。

  「杏林君,剛剛有位姑娘看見我們了。」

  「正常,自馬蜀博開壇做法,打開鬼門後,華夏陰陽失衡,後世出現幾個陰陽眼的子嗣不算意外。」

  三人走過一個十字路口,前方是一處保健品店,停下腳步。

  「杏林君,那位紫金道丁,應當是在這裡了。」

  為首之人點點頭,走了進去。

  杏林君是醫家高人,一進門,就發現這個店裡賣的藥,和普通用藥不同。

  櫃檯是碎的,裡面散裝的南洋人參還未清掃,杏林君捻起一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還不錯,這是何物?」

  此刻店鋪內,坐著五六人,老闆鬼頭邪師無奈揮了揮手:「南洋參,喜歡就拿去,完了趕緊走,今天不做生意。」

  杏林君聳聳肩,將那片南洋參放入袖中,目光一轉,看向一位沉吟的青年。

  那青年一頭長髮,扎著辮子,前額兩縷頭髮垂下,正拿著一個扁平的東西亂摁,杏林君好奇來到他背後。上面有字有圖案,那些字對他而言一懂半懂,和當年的字已經大有不同。

  秦昆打字詢問著徐法承的消息時,背後多了一人,天眼發現這人很奇怪,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準備繼續打字時,秦昆身體忽然僵住。

  猶記得在埃及,遇見黑魂教教宗以及助理安士白那次,也有類似的感覺。

  他竟然集中不了注意力,去觀察這個奇怪的人!

  似乎有種詭異的力量,讓自己從本能上忽略對方!

  秦昆簌然起身,盯著那個人道:「你是誰?」

  定睛看去,此人長袍加身,衣著制式古老,頭戴方冠,這種人放在人海里都容易跳出來,剛站在他身後,他竟然會忽略?

  「囚牛船,杏林君。此番前來,邀閣下上船一敘。」

  「信陵君?」旁邊的王乾沒聽清楚,反問道。

  那人無奈訕笑:「閣下所聽有誤,在下可比不得魏公子無忌,這名字是上船之人所贈。至於原名,已經忘記了。」

  王乾頭大如斗,就聽到一個『船』字,不用說,這是蓬萊船上的人。

  仙人?

  還是老鬼?

  秦昆天眼入微,都無法辨別這個中年人是不是鬼。更別說其他人了。很早以前,秦昆見過一次氣態生命,但現在這人,有呼吸,有心跳,有溫度,不管是什麼生命形態,在他眼裡卻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不想上船。」

  秦昆開口,周圍人忽然緊張起來。

  秦昆不想上船,但南洋一眾是想上船的,可秦昆不去,他們就沒法登船。

  杏林君朝秦昆一揖:「隨君心情,在下不會勉強。明日此刻啟程,屆時恭候大駕。」

  秦昆低聲道:「你篤定我會去?」

  杏林君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便離開了。

  一行三人走後,王乾湊了過來:「真不去?」

  秦昆搖了搖頭,這件事太陌生了,不知道水有多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貿然上船,才是腦子有問題。

  「不去。」

  「秦地師非去不可。」

  一個生澀的聲音忽然傳來。

  秦昆看向門口,是一個南洋巫師。

  人已經很老了,老者一出現,鬼頭邪師跪在地上,額頭抵在老者腳背:「見過師尊。」

  老者拄拐而來,朝著秦昆欠身:「老夫,提耶跋摩。」

  降神來了。

  沒有什麼邪惡的裝扮,但他身上確實臭的可以。像是一脫曝曬幾天的臭肉,那股腐敗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降神貌不驚人,但一雙眼睛,只要對視一下,就有種直刺靈魂的心悸。

  王乾胖臉僵硬,小聲道:「秦黑狗……這、這是降頭神……老頭20多年前被逮入南洋一座海島監獄裡,三天時間,死了17個獄警和60多服刑犯……這是殺星啊……」

  王乾在說話時,忍不住抓著腦袋,總有種小鬼爬上頭的錯覺。

  秦昆鼻子皺了皺:「老前輩,請賜教。」

  提耶跋摩一笑,拐杖頓了頓:「我老了,不鬥了。今天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不去不行。」

  「這是你的意見?」

  「這是所有想上船的人的意見。」

  「都有誰?」

  「太多了……」

  提耶跋摩擺出請的手勢:「門在那邊,想走自便。如果你同意上船,我索教保你們華夏人,在南洋平安,不受巫禍。」

  「這規矩我剛立過了。」

  提耶跋摩露出笑容:「我還沒死,他們答應的,不算。」

  秦昆離開店裡。

  周圍冷風激盪,今晚的空氣,格外腥咸

  「秦黑狗,我有種不好的感覺。你似乎被裹挾了!」

  秦昆沒理會王乾的才想,攔車離開。

  30分鐘後,秦昆來到了徐法承公司樓下,準備從天橋過馬路,卻發現了天橋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徐法承。

  「你知道我會來?」

  秦昆發問。

  徐法承一笑:「嗯。」

  「許多人要上船?」

  徐法承又一笑:「嗯。」

  「為什麼?」

  「好奇吧……亦或者……好奇吧……」

  所有的目的,都會隱藏在好奇之中,無論想上船的人是什麼目的,用好奇來解釋總是沒錯的。

  好奇是不是仙船。

  好奇有沒有仙家。

  好奇會不會長生。

  好奇種種。

  一個人有了好奇心,就有了探索的欲望。可怕的是好奇心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消失。它只會埋藏在內心深處,直到有一天被勾出,繼續增長壯大。

  徐法承話不多。

  旁邊的平風真人道:「秦昆,今晚應該會有很多人來找你。」

  秦昆發現,平風真人說的這麼篤定,就知道,自己果然被裹挾了。

  「他們能不能上船,為什麼會扯到我身上?」

  「此事年份相隔太遠……誰又真的清楚呢。」平風真人唏噓。

  11點。

  天橋下,一隊黑衣人走了過來。

  西服居多,繫著領帶,領夾的造型是一個倒五角星。

  為首的黑衣人,比起邪教徒,更像特工。

  「黑魂教,血斑鳩首領,扎爾吉羅德。」這是個黑人,朝著秦昆伸出手,「安士白先生的飛機,凌晨就到,他說,你是他的朋友。」

  秦昆沒伸手,靜靜地望著對方。

  王乾一笑:「黑魂教也趕來?」

  扎爾吉羅德露出白牙:「懂你們的規矩,敢出現在這的,都是手腳乾淨的。聽聞華夏魚龍山也有同樣的職能。怎麼,想要打一場嗎?」

  王乾沒鬥嘴的興趣。

  接著,又一隊和服男子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劍眉武士。

  「織田勝武。」

  一隻手伸過來,秦昆依然沒握。

  去日本拍攝那次,秦昆是見過對方的,看見他身後一隊和服男子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秦昆繼續沉默。

  織田勝武收回僵在空中的手,什麼話也沒說。

  0點10分。

  趙峰來了,旁邊是老太歲。

  「秦昆。」

  秦昆沒有見禮,沉默地看著老太歲。

  老太歲嘆了口氣:「都是求長生來的。抱著好奇地心思看看。」

  「船上有什麼?」秦昆破天荒開口。

  老太歲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秦昆也就再也沒多話。

  0點35。

  一個風塵僕僕的和尚走上天橋。

  和尚看了徐法承一眼,點了點頭,徐法承則似笑非笑地回禮。

  「秦當家的。師父讓我來看看。」

  妙善來了,秦昆點點頭。

  0點50。

  莫無忌走上天橋,此刻天空落下小雨,細雨如絲,灑落頭頂,莫無忌撐開油紙傘,看著昏沉的天空:「傳說故事啊,第一次見識。」

  1點10分。

  提耶跋摩,以及除赤力邪師之外其他邪師全部到齊。

  秦昆瞟了一眼人群中躲躲閃閃的痋皮邪師波布,轉向一邊。

  提耶跋摩朝著老太歲見禮:「索教提耶跋摩,見過朱真人。」

  老太歲扇了扇鼻子:「臭不可聞。」

  幾位邪師欲怒,被提耶跋摩攔住:「真人亦是如此。」

  趙峰不善地盯著提耶跋摩,兩撥人終究沒打起來。

  1點30,天橋上站著的所有人,衣襟已經濕了。

  橋下,萬人郎、副手魯道長、小安、小鄭站在車邊,感覺氣氛無比詭異。

  「組長……這是?」

  小安沒想到,竟然聚集了這麼多人,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萬人郎也不清楚,為什麼錦繡繁華的魔都,一夜之間出現這麼多勢力。而且全是衝著秦昆來的。

  這是要造反???

  萬人郎斜叼著煙,急忙打字問聶鬍子:「師兄,這到底怎麼回事?黑魂教來了,日本人也來了,索教來了,這都幹嘛呢?」

  信息配合照片發了過去,聶鬍子半晌回道:「不清楚,看好他們。實在不行,把槍備上!」

  1點45。

  一襲白衣,持劍走來。

  雲丘觀朔月來了。

  「秦師兄。師伯讓我帶給你的。」

  一張羊皮卷抖開,墨痕未消,是一首詩。

  衣上征塵雜酒痕,

  遠遊無處不消魂。

  此身合是詩人未?

  細雨騎驢入劍門。

  鐵畫銀鉤的字體,頗有華天樞舞劍時的風采。

  秦昆肅容緩和,輕輕一笑:「我看不懂,但華老頭的心意,我收下了。」

  「嗯,師伯不讓我久留,先走了。」

  朔月朝著在場熟人行禮完畢,又翩翩而去。

  2點10分。

  又一位女子出現。

  一雙鳳眼,俏臉冷艷,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死鬼,餓了沒?」

  嬴鳳瑤不理會旁邊人,將食盒打開,裡面是小酥肉,一條紅燒魚,幾個饅頭,還有米粥和鹹菜。

  「聽說你家裡養的截血屍,每天都給你做些吃食。這是我買的,應該合你口味。」

  嬴鳳瑤準備了兩雙筷子,一雙遞給王乾。

  王乾受寵若驚:「還有我的?」

  嬴鳳瑤道:「嗯,胖子,去了船上,照顧好秦昆。」一個瓷瓶偷偷塞入王乾手中。

  啊?

  王乾眼珠一轉,剛好餓了,夾了個饅頭吃了起來。

  「什麼意思啊?嬴師姐,你是聽說了什麼嗎?」

  嬴鳳瑤抬頭,看向老太歲:「前輩,鳳瑤有事不解,太平重要,還是長生重要?」

  老太歲閉著眼睛:「太平。」

  嬴鳳瑤看向平風真人:「所以需要用長生換太平?」

  平風真人半晌才道:「如果這事是真的,開六百年太平,換四方相安,不好嗎?」

  嬴鳳瑤目光複雜,轉身離開。

  2點40。

  飯吃完了,一個斯文的歐洲人走上天橋。

  「嘿,秦,好久不見。」

  安士白走了過來,朝著秦昆比了個手槍的姿勢,笑著站在一旁,「教宗大人的新書,送你一本。」

  一本帶插畫的童話故事,放在秦昆手裡,秦昆收入彈性空間,猛然一拳打在安士白臉上。

  天橋上,一個人影墜落下來,引得萬人郎警覺。

  打起來了?!

  待發現墜下天橋的歐洲人站起來後,萬人郎心中一驚:這人是誰?

  摔下天橋的安士白站起,掰正了頸骨,眼底閃過一抹陰狠,嘴裡罵了句髒話,便叫來幾位黑魂使徒,吩咐去給他買身衣裳。

  王乾看到安士白又走了上來,這次再也沒挑釁秦昆,低聲道:「秦黑狗,這人是誰?」

  「黑魂教的。」

  胡說八道!黑魂教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剛剛挨了秦昆那麼重的一拳,又從天橋摔了下去,屁事沒有,怎麼著也得隆重介紹一下吧?

  發現秦昆沒說話的意思,王乾揉了揉鼻子:「秦黑狗……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啊。」

  「你不是早就覺得了麼。」

  「現在是越來越不對勁了,感覺這幫人,是怕你跑掉?」

  茅山徐法承,平風真人。酆都觀莫無忌。佛林寺妙善。魚龍山趙峰,老太歲朱贇。日本四位超一流之一,織田勝武。黑魂教血斑鳩首領扎爾吉羅德,魔王卡特的助理安士白。南洋索教四邪神之一的降神,以及七位邪師。

  這麼多人待在旁邊,王乾才發現,似乎沒有扶餘山的人。

  他們要幹什麼?逼著秦昆上蓬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