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九章,打鐵的秦昆(二)

  原先五個小時需要完成的事情,現在縮短到三個小時,對秦昆來說,吃力了不少。

  看到秦昆強行加快打鐵節奏,氣息開始慢慢紊亂,華天樞微微點著頭,似乎這樣才能逼迫出對方的潛力。

  「乾坤新裂生靈脈,鬼神驚駭一束光!」

  「太虛屍仙有莽骨,倒騎星斗拜神皇!」

  鑄劍爐外,華天樞撫著自己的寶劍,舞動起來,隨著秦昆打鐵的節拍,寒風四射。

  劍舞寒光散,風殺落葉飄。

  山上的秋葉,但凡被寒光掃到,都會整齊地分為兩半,華天樞舞劍的動作隨著節拍慢了下來,但沒過一會,忽然聽到山洞裡,打鐵頻率徒然增強。

  叮叮叮叮叮叮叮——

  似乎和機器一樣的頻率,讓華天樞慢下來的動作又恢復凌厲,堅持了三炷香的時間,華天樞修習完今天的課業,氣喘吁吁地來到山洞裡,整個人呆住。

  秦昆現在身上多了一股特殊的氣息,灌注在兩臂上,敲打著鐵餅的頻率,和液壓錘一樣,咚咚咚咚地砸在鐵砧上。

  「華前輩,練完劍了?」

  秦昆揮汗如雨,回頭招呼道。

  華天樞一愣,發現秦昆氣息凝而不亂,這麼高的頻率,還能分神和自己說話,普通人一不留神就會岔氣,看秦昆似乎習慣了這種承受力,華天樞腦袋發懵:這傢伙是妖怪嗎?

  「你跟老夫比試的時候,沒盡全力?」

  秦昆洒然一笑:「怎麼會。」

  「不要安慰老夫,說!」

  「是保留了一些,不過前輩技藝超群,用了全力也奈何不了你。」

  一塊鐵餅敲打完畢,被丟到一旁,這鐵餅經過不斷敲打摺疊,已經成了摺疊百層的鐵片,看起來有了精鐵的樣子。

  華天樞為之忌憚起來,一周前的交手他記憶猶新,秦昆的力量,比起葛戰20多歲的時候,可是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就這,他居然沒用全力?

  「老夫低估你了。」

  華天樞說著,摸出黑布,把秦昆眼睛蒙上。

  「繼續打鐵。」

  「好的。」

  一周的時間,提手,落錘的動作已經完美地融入肌肉記憶,即便蒙上眼睛,秦昆也沒打過幾次空錘,只是耳中聽到自己擊打的不怎麼均勻,立即著手調整起來。

  華天樞看到秦昆一絲不苟,點了點頭,走出屋子。

  十月,在雲丘觀待了足足一個月。

  秦昆的肌肉凝練了不少。

  深山濕冷,山洞中因為鑄造爐的存在,卻熱氣逼人,秦昆赤著身子,坐在洞內取水的深潭邊,對著一個女子客氣笑道。

  「朔月師妹,山路難走,你辛苦了。」

  朔月好奇地打量著山洞,詢問道:「秦師兄,師伯在給你做什麼特訓?」

  前一個月,送飯只能送到院門口,她甚至都沒見過秦昆,現在終於能進來了,朔月忍不住好奇心,抓住機會開始詢問。

  特訓?

  秦昆笑著搖搖頭:「每天都是打鐵。」

  「打鐵?為什麼打鐵?」

  「我也想知道,他不讓問。索性我就不管了。高人行事,總有他們的道理。」

  秦昆就這一點好處,只要相信一個人,那個人說的他全都照做,不會多問為什麼。

  朔月低頭,發現下方的深潭裡泡著幾個虛影,意外道:「這是秦師兄的鬼差?」

  「對。」

  自己在這可能要待很久,秦昆索性也把鬼差放了出來。嫁衣鬼說這深潭特別適合它們修煉居住,秦昆也就沒再收回去。

  這幫傢伙,每天都待在下面,要麼泡水裡,要麼待岸邊石頭上,深潭離這裡還有一定距離,需要走石階下去,鬼差們不喜歡燥熱的鑄劍爐,對潭水卻讚不絕口。

  溶洞深潭,修煉寶地一般,鬼差們過著水簾洞一樣的日子,無比快活,每天晚上修煉無聊還會設個賭局,感覺比待在家裡還逍遙幾分。

  華天樞見過這群鬼差一次,說它們泡在水裡對淬火的水也有好處,也沒反對。

  朔月身旁,一個戴著面紗的腦袋出現。腦袋下面,是長長的脊椎。

  鬼差,腐顱鬼。

  「見過秦上師。」

  「啊,好久不見。」

  秦上師的人和他的鬼差一樣友好,腐顱鬼看到深潭旁,一個文縐縐的男子朝她招手,正是鬼將張布,她看了朔月一眼。

  「去吧。」朔月道,「這段時間,你待在這裡也行。」

  得到特赦,腐顱鬼飄下去一起戲水了,朔月也起身道:「秦師兄,那我不打擾你了。」

  「嗯。」

  待朔月走到洞口,秦昆忽然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

  「你們做的虎皮雞蛋還挺好吃,下次送飯,多加個蛋。」

  朔月一笑,搖著頭走了。

  十一月。

  氣溫已經驟降。

  鐵砧前,秦昆蒙住了雙眼,又被棉花塞住了耳朵。

  現在掄空錘的次數比之前多多了,秦昆辨別不了打鐵時的聲音,只能通過感受來判斷,這一錘是否打的恰到好處,是否擊打均勻。

  超高的頻率,在蒙住眼睛、塞住耳朵後,秦昆只能通過手感來判斷落錘的位置,在一個鍛打了兩個月的鐵片被他錘斷後,秦昆更加小心起來。

  「七天時間,廢了兩片千層鐵,一片市價9萬,你到時候得賠我。」

  「你明搶啊!華大爺,再說這是我打的!」

  「別廢話。繼續。」

  黑燈瞎火的日子,18萬被自己砸沒了,秦昆心在滴血。這萬鍛千層的鐵,可是他從鐵胎一錘一錘敲出來的,現在說沒就沒了,而且還得自己負責,哭死的心都有了。

  但還能說什麼,只能更加小心。

  手臂感受著敲打的頻率,秦昆慢慢學著用手上傳來的震動,判斷好壞,同時每一錘,對身體細節的把控,更加嚴格了幾分。

  十二月,雲丘觀的冬天悄然而至。

  山洞外,雪花洋洋灑灑落下,給紫氣山鋪上銀裝。

  秦昆算了一下,這幾個月,自己似乎掄了80萬錘了,身體出現了很多的變化,除了肌肉外,自己卻不知道其他的變化在哪。

  叮叮叮叮叮——

  每天,華天樞都會隨著秦昆的節拍,溫習一會功課,院裡,漫天風雪無法近身,華天樞舞劍完畢,雪花落在身上,他回頭看向山洞。

  「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年輕人,不讓他問,他還真懶得問了。」

  對於秦昆能夠安分地打三個月的鐵,華天樞都覺得難以相信,但不知不覺,對當代黑狗的印象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