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七章,太乙九煉,積弊已深

  正廳,首座。

  秦昆惶恐坐下。

  兩張椅子中的茶几上,放著一個脈枕。

  「伸手。」

  秦昆伸手,鐵塔老者號主秦昆脈搏。

  粗糙帶繭的手指,很有力道。

  秦昆眨著眼睛:「大爺,您是……大夫?」

  「我是打鐵的。」

  「……,那您號脈做什麼?」

  「這不是號脈,這叫『尋筋』。」

  秦昆不再說話。

  鐵塔老者順著手腕向上,一路摸向肩頸,繼而二指扣住秦昆腋下,弄的秦昆瘙癢,秦昆縮著胳膊笑道:「大爺,你能不能正經點。」

  鐵塔老者瞪了秦昆一眼:「聽左繆君說,你有『識障』?」

  一句話,總有那麼多聽不懂的字,秦昆一直覺得和這種老頭打交道可累,而且顯得自己很無知,還不如和葛大爺在一起,挨上三拳兩腳的,渾身也自在。

  「識障?源意識被干擾過,是這個意思吧?」秦昆儘量保住風度,不恥下問道。

  鐵塔老者沒理會,他將秦昆拎起,轉了個身,兩隻拇指摁在秦昆的脊骨兩側。

  「忍住了,小黑狗。」

  說著,拇指如劍,摁了下去。

  秦昆嗷地一聲,虎吼震耳欲聾,他筋脈緊繃,立即覺得自己脊骨受制,骨刺刺入肉里,擠壓的人非常難受。

  「你做什麼?!」

  秦昆齜牙咧嘴,忍住沒轉身,四個字如雷音爆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鐵塔老者並未鬆手,反而自言自語道:「你先天意識受後天意識壓制,本能怠惰,老夫自然是幫你喚醒它了。」

  說罷,拇指用出全力,秦昆覺得一節脊骨似乎被摁的塌陷下去,承受不住的劇痛順著神經襲上後腦,整個頭皮連帶後背上半部全部麻痹,虎吼再次響起,但聲音與先前截然不同。

  「疼啊——再不放手,我就忍不住了!」

  汗流浹背,浸濕衣衫,秦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反擊,給這個老頭毒打一頓,那股疼痛折磨的他比鬼上身時還要難受,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

  「忍不住,就出手啊。」

  鐵塔老者二指上推,第一節脊骨似乎被摁塌,和推骨牌一樣,接著是第二節、第三節……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老者一路推了上去,脊骨如爆豆一樣出現接連不斷的響聲,在第六節脊骨被摁下後,疼痛疊加之下的秦昆終於忍不住了。

  「鬆手!!!」

  「休想。」

  「那我不客氣了!」

  秦昆抖出巨力,猛然掙脫,老者上前一步跟上,手如鐵鉗,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疼痛再次襲來,秦昆忍無可忍,手肘砸向老頭臉頰,勁風襲來,老頭伸出一指,戳向肘側。

  筋被戳到,去勢一緩,老頭退了半步,肘風擦過臉頰,險之又險。

  看到秦昆轉過身來,道了聲『剛好』,兩手拇指摁在秦昆膻中穴兩側。

  嘎嘣——

  秦昆感覺整圈胸骨被推後,身體裡一股新出現的氣脈從丹田貫穿而上,一聲龍吟奪口而出。

  龍叫如牛,蒼涼悠遠。

  秦昆喘著粗氣,被老者抬手一掌打在下頜,一道長長的匹練如神龍吐霧,直衝屋頂。

  氣息綿長,胸口卻像風箱一樣在慢速起伏,秦昆完全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疼痛消失後,體內新出現的氣脈隨著呼吸,變得一冷一熱,非常難受。

  只聽那個老頭說道:「左繆君,你們的當家黑狗我要留一段時間,你有意見嗎?」

  左近臣笑道:「華貪狼,莫不是山上缺個打鐵童子?」

  鐵塔老人道:「正是,這麼好的身板,不用用可惜了。」

  左近臣點點頭道:「比起楊慎、無雲子、馬永江等人,秦昆確實適合在你雲丘觀磨礪。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扶餘山當家的因果可不是你想結就能結的,你得徵詢一下秦昆的意見。」

  秦昆一聽,要自己打鐵,哭笑不得:「左大爺,打鐵倒是沒問題。但王乾出門未歸,楚千尋又去了巴蜀,我還得在白湖鎮老街看店啊。」

  左近臣不說話,鐵塔老者反而開口:「你以為剛剛虎嘯化龍吟,是因為你的識障破了?」

  感受到身體變化,秦昆詫異道:「難道不是嗎?感覺一下子氣都順了。小子還得謝過前輩助力。」

  畢竟現在晉級超一***神力大有寸進,再加上剛剛鐵塔老者的手法,似乎讓秦昆渾身多了一條氣脈一般,現在的他對老者格外佩服。

  鐵塔老者微微一笑:「要破識障,喚醒先天意識,可沒那麼簡單。你修煉太乙九煉已久,積弊頗深,陰靈意識不斷影響你的識海靈台,你的精神、體質雖然比普通人強大的多,但識海、靈台長時間蒙陰,萬般危險只能憑藉腦子判斷。這,可不是本能啊。」

  秦昆一愣。

  鐵塔老者說完,抽出黑布,蒙住眼睛,拿出棉花,堵住耳朵,取出面巾,擋住呼吸。

  「拿出你的玄音杵,今日若能打中老夫,便放你下山。如若打不中,隨我在山中打鐵半年。敢是不敢?」

  這麼托大?

  秦昆環視周圍,左大爺饒有興趣,江老太太慈眉微笑,朔月好奇凝視。

  瞅著鐵塔老者老神在在的模樣,秦昆單手在虛空一握,一根帶孔鐵杵落在手中。

  「獨守扶餘鎮八荒,崑崙地師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陣,百鬼盡化地上霜。地師,秦昆!」

  鐵塔老者挺直身子:「雲樓羅帳月下松,星辰北斗各不同,荒山野嶺打鐵匠,紫薇垣中顯神通。我本以劍入道,不屬捉鬼師之流,承蒙楊爺看中,引我去了茅山,得了敕號。北斗神鰲,華天樞,見過扶餘山當家,請賜教。」

  秦昆從未聽過這個綽號,但感覺來頭不小,茅山所賜的敕號里,能有個『神』字,絕對代表這老頭在某方面極其精通。

  「左大爺,這不是超一流吧?」秦昆小心問道。

  「不是,華貪狼的捉鬼水平,和鴻鵠是一個級別。」

  才和崔鴻鵠一個級別?

  秦昆鬆了口氣。

  左近臣話鋒一轉:「但論打架,你拉來葛老匹夫試試,三百回合內,他敢說贏?如若給葛匹夫和華貪狼一人一把劍,你看葛匹夫能不能握住五十回合。」

  秦昆心臟一緊,葛戰三百回合都拿不下對方?用劍的話五十回合都撐不住?

  這太誇張了。

  書里經常寫什麼三五百回合不分勝負,那都是瞎編的。真正入場後,兩方攻伐起來,五十回合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水平,一百回合的爭鬥已經非人類了,超過二百回合的,不是人間少有的猛人,就是書里杜撰的故事。

  左近臣的話明顯是在說,葛戰和這個鐵塔老者,只能打成平手!甚至拼兵器還得略遜一籌。

  這麼高的評價秦昆不得不小心,但看到鐵塔老者如此托大,秦昆氣不打一處來。

  讓我打鐵,沒問題,能感覺到你為我好,但說我打不中你,也太小瞧我秦某了。

  「華老爺子,得罪了!」

  秦昆說著,掄起玄音杵搶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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