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七章,翻金泥鰍

  從湘西到香港秦昆花了三天的時間。

  其實用不了那麼久,主要的時間都浪費在南方各地。

  丁老闆的親族居住在華夏南方沿海,已經近百年,百年的時間裡他們的聯繫或緊密或鬆散,但都會相互照拂。

  可就在短短的三十年間,丁家先後百口親族凋敝。

  秦昆難以相信是因為他們得到了那個原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因為這樣的下場,更像是詛咒。

  三天的時間,秦昆去了丁家其餘六支走訪,心中有了定數。

  丁氏一族先後拜訪完畢,老一輩,死傷殆盡,死法千奇百怪,些許小傷都能要了他們的性命,中年一輩兒十不存一,唯一活著的幾個都是從來沒有離開過親族祠堂的人。

  至於年輕一輩兒,丁家只剩下丁老闆那一支。

  秦昆、廖心狐等人走在屯門的街上,一位上了年紀的管家前來迎接。

  「歡迎幾位上師,這邊請。」

  丁老闆今年六十有三,兒子十年前捲入一次火拼,受傷而死。

  他的孫子今年十六,但是最近情況似乎也不怎麼好。在老管家的帶領下,秦昆一行人走了兩條街來到一處富人別墅區,秦昆看著別墅大院,以及院中停著的一排豪車,狐疑道:「你們出門都不開車嗎?」

  老管家苦笑:「老爺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碰家裡的代步工具。去年年末,保姆開車買東西的時候出了車禍而亡,這已經是丁家死去的第九位下人了。」

  現在的丁家如同瘟神一樣,沒人願意搭理,除了老爺在海外的一些產業還有些收入,其他的全都受了詛咒一般,先後因為某些事情陸續倒閉破產。

  別墅很大,這片住宅區與其說是別墅,不如說是莊園。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能擁有這樣的住宅,可以想像的到,丁家鼎盛時期有多麼的財大氣粗。

  一幢別致的洋樓下,一位老人在修剪花枝,老管家上前對那位老人道:「老爺,幾位上師來了。」

  廖心狐認識那人,拱了拱手道:「丁老闆。」

  「廖上師、張上師、羅上師。屢次勞煩各位為老朽的瑣事奔波,辛苦了。」

  「丁老闆客氣,這次我們可帶了一個厲害的同道。」

  那位老人點點頭,又看著秦昆,發現是陌生面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閣下便是秦上師吧?」

  「嗯,丁老闆氣色欠佳,多注意休息才是。」秦昆點了點頭,掃視著莊園的草木。

  「人老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哪捨得休息啊。」丁老闆在苦笑,言語裡儘是悲哀苦澀。

  秦昆笑呵呵道:「前不栽桑,後不栽柳,路旁不栽鬼拍手。丁老闆的習慣還挺別致,幾種鬼木全讓你種了個遍。」

  丁老闆疲憊一笑:「之前有高人給設的風水局而已,上師見笑了。」

  秦昆確實笑了,不止是桑柳楊樹,甚至天眼還看到了槐樹和竹子,很難想像五種鬼木湊到一個院子裡該有多熱鬧,只是意外發現,這裡確實是風水絕佳之地,那些鬼木只是單純的陰,並不是邪,更不是污穢。

  再加上莊園向陽,通海,海上氣龍游曳上空,竟然形成了一處絕佳的風水明堂。

  這風水局,有點意思,不過似乎沒什麼用。

  丁老闆停下手中的活計,將花剪遞給了下人,撣了撣衣衫道:「幾位上師遠道而來,不如先請移步屋內,歇息片刻。」

  屋子裡如同宮殿一般,可以看出這個莊園在十幾年前絕對是暴發戶級別的裝修風格,隨著時間推移,浮誇的風格蒙上了一層厚重,於是順眼了許多。

  丁老闆對著秦昆一行人道:「各位上師稍作休息,我讓下人收拾下房間,一會還請各位四處轉轉。」

  說完後,丁老闆像是被抽空力氣一般,壓著聲音道:「昨日我孫兒游泳時險些溺水而亡,我已經受夠了這種折磨,我們丁家現在就這一支單傳,各位上師還請行行好,一定要幫我找出原因,丁世輝先謝過各位了。」

  丁老闆怕了,非常怕。在周圍的親族一個接一個消失後,丁老闆才能感受到莫大的恐懼。那種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離開人世的親族們,每一個人生命畫上句號時,丁老闆的心臟就像被一個皮筋勒住一樣,上百口性命讓丁老闆的心臟被一隻大手死死捏住,他掙脫不掉,也逃避不了。

  丁老闆笑容慘澹,實在不知道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他丁家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為什麼上天會降下這種報應?

  丁老闆情緒有些激動,被老管家攙扶著下去,沒一會,老管家走了出來,對眾人道:「各位上師還請隨意查探。」

  秦昆率先起身,天眼術破障用出,走向一樓東北角。

  那是一個大房間,3米高的雙開拱門被秦昆推開,這裡面如同博物館一樣,陳列著許多東西。

  秦昆知道,一些富豪有收藏癖,這裡面許多東西都是明令禁止參與買賣的,但卻被擺放在展覽櫃中任人觀賞。

  秦昆挨個掃了過去,看到這裡面的展品分為三類。

  似乎丁老闆酷愛兵器,所以兵器是最大一類。裡面陳列的各樣兵器五花八門,包括一些冷門的兵器。其實民間打造的一些兵器,具備的收藏價值並不高,這和它們的保養難度不成正比。那些兵器極難保養又不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也變成了展覽廳最廉價的一類藏品。

  第二類,是一些船模,秦昆生於南方,對船並不陌生。

  無論是扁舟、還是游舸,大致都了解是怎樣的構造。

  但展櫃中的船模可比自己知道的要複雜的多。

  海船!

  這是秦昆最直觀的印象,展櫃裡那些船模全都是海船的模型。

  三桅大船,大同小異,秦昆的目光掠過那些船模,讚嘆著構造精巧的同時,目光停留在第三類的藏品上。

  玉。很多的玉器擺放在展櫃中,琳琅滿目。除了那些玉,秦昆也看到了一些奇珍異寶,比如珊瑚、金銀器、瓷器等等,雖然看起來不怎麼美觀,可秦昆仍舊有些驚訝。

  這些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普通人別說擁有一件,就算是見上一面都不一定能見到,現在居然全成為了丁老闆的個人藏品。

  秦昆在前方踱步,廖心狐在後面跟著。秦昆盯著一顆火紅的珊瑚,轉頭看向陪來的老管家問道:「敢問丁老闆以前是做什麼生意的?

  老管家有些踟躕:「秦上師非問不可嗎?」

  「你不回答也行,但我覺得丁家之所以遭此大難,應該是和丁老闆的生意有關。」

  管家苦笑:「丁家祖上是採珠人,到了老爺那一代,是打撈隊的,年輕時確實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不過那已經過去了。而且我們老闆並沒害過人命,這個有別的大師可以作證。」

  打撈隊的?

  秦昆好奇:「這些藏品,莫不是丁老闆撈上來的寶物?」

  這種問題已經過線了,管家表情為難,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發現秦昆的眼神很銳利。

  「是!」

  僵持了一會,門口丁老闆突然出現,回答的斬釘截鐵,「年輕時別人喚我一聲『翻金泥鰍』,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我藏的私貨。秦上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翻金泥鰍?

  這個綽號有點意思,丁家採珠出身,這傢伙的水性自然是極強的,而且家傳本事,也會代代相傳,難怪對孫兒險些溺斃的事情反應過激。

  「綽號不錯,只不過,一條泥鰍,為何覬覦龍王之物?」

  丁老闆微微一怔:「秦上師此話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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