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六章,魃

  永夜山的戰鬥遠未停止。

  巫妖們和殭屍不約而同,四散作戰,挑好了對手單對單,不會讓對方有機會得到援助,所以越打越遠。

  不戒和尚眯著眼,發現魏天良一眾追入了深處,覺得有些不安。

  「左玄儒,我們去縣城吧。」

  「老夫也這麼想。」

  左近臣和不戒和尚對視一眼,先後離開,秦昆三人急忙跟上。

  「左師公,還打著呢,怎麼就走了?」李崇有些不解。

  永夜山作為巫妖的山頭,規模有半城之大,天上鬥法的殭屍和巫妖們,已經看不見了,但明顯是優勢,李崇納悶為什麼不追過去。

  「一來你們之前有約定,我不便參與這場戰鬥。二來自古禁地險惡,無妄國是禁地,海姆冥界也是如此,那深處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厲害的傢伙,追過去作甚?」

  「厲害的傢伙?不化骨嗎?左師公,不化骨也就那樣吧?我聽師公說,您的判言無孔不入,即便對方封閉聽覺,也能從皮膚震顫進去,還會怕那些傢伙?」

  左近臣的本事,李崇聽葛戰說過,所以對左近臣格外有信心。這老頭現在似乎被秦昆拉攏了過來,李崇急忙開口,表示友好,同時不介意吹捧一番。

  左近臣冷笑:「怕?一些禁地中的古生靈,誰不怕。而且比不化骨厲害的傢伙又不是沒有。」

  這回輪到秦昆三人愣住了。

  殭屍分五體三智,五體之上是不化骨,三智之上是若愚人,還有比這種程度更厲害的?

  不戒和尚點點頭:「想必左玄儒剛剛也感到了一絲危險,各位,天下之大,法術源遠流長,一些禁地之所以不顯於世間,確實是怕世間恐慌。那些禁地深處,一些古生靈,也不是尋常人惹得起的。阿彌陀佛,我等還是先退回去吧。」

  路上,秦昆湊了過去,低聲道:「左大爺,比不化骨厲害的,到底是什麼?」

  「魃。」左近臣眼中帶著警告,「千萬不要想著妄圖招惹他們。那已經不是捉鬼師能對付的了。」

  魃……

  秦昆聽過旱魃,這不是神話故事中的生物嗎?

  難道……魃就是殭屍的完全體?

  秦昆呆滯,不戒和尚不知何時湊到一旁,雙手合十低聲道:「秦地師,可知我無妄國巔頂殭屍眾多,樓蘭死國就一個樓蘭王,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但為何有比我們還大的地盤?」

  秦昆早就疑惑了,樓蘭死國在他覺得是最弱的地方,下轄縣城就有六個!不死山才一個!

  這能說因為對方人多吃喝花銷大,其他殭屍謙讓嗎?顯然不合常理。

  那麼謙讓,還不如其他山頭的殭屍把樓蘭死國攻下,並為一處不就完了。但相鄰的火州冥城、不死山都沒這麼幹。

  「為什麼?」

  不戒和尚苦笑:「樓蘭死國的地底溶洞深處,有一個不能惹的存在,那就是樓蘭太陽王。他,就是一隻魃。只不過,魃這種生物,甦醒、行動時需要消耗的能量巨大,一般都會沉睡。否則沒那麼多吃喝供給他們。剛剛貧僧在永夜山感受到一絲不安,和曾經見到太陽王時的感覺非常相似,貧僧懷疑,海姆冥界,也有一隻魃。」

  ……

  ……

  魃這種故事,太過誇張了。

  秦昆來到縣城外,還沒回過神。

  那是古生靈啊!不是鬼啊!是不能惹的大傢伙!可以說那是生命的另一種形態,但絕對是高級的形態之一。

  李崇和崔鴻鵠也被震的不輕,一路都在恍惚。

  縣城外,秦昆忽然聽到汽車聲,幾輛汽車朝著他們撞來,左近臣隨意揮了揮手:「別礙眼!」

  明明是撞過來的車,忽然方向盤亂打,撞在旁邊的巫妖堆里,開車的巫妖發瘋一樣,將夥伴懟在牆壁上,轟足油門。

  一聲槍響,不戒和尚上前一步,子彈打入體內,腹部碗口大的疤。

  左近臣判官袍早已加身,臉龐半陰半陽,眯起眼道:「其實可以不必擋,老夫還吃得住。」

  不戒和尚一笑:「子彈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左近臣看向遠處,朗聲道:「罪徒,該死!」

  縣城外圍,瞄準他們的巫妖全部調轉槍口,互相射擊起來,然後就是短兵相接,瘋了一樣和自己人扭打在一起。

  輕易進入縣城,秦昆天眼已經看到,這裡的戰鬥快要結束了。

  城裡,王乾、楚千尋、妙善一眾人,各有飛僵保護,殺的興起。這裡是天然的試煉場,道術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對他們的幫助很大。

  「你們也去吧,秦昆留下。」

  左近臣對李崇和崔鴻鵠道。

  二人有鬼臨身,遇到槍炮起碼不會有生命危險,左近臣一開口,二人聽令,也加入了戰鬥。

  左近臣眼裡,可能把此次對戰和做功課看成同等程度,一邊觀察著眾人的反應,一邊對秦昆開口:「秦昆,我老了。可能也活不久了。左某一生,最在乎的是公道,分得清是非曲直,但因為執著於此,所以並沒有什麼人喜歡左某。此次如果不是你用強,老夫並不會回來。」

  秦昆點點頭,左大爺,你這哪在乎公道,明明在乎面子啊。

  想歸想,秦昆還是道:「大道理我不會說,不過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終究是沒錯。而且你常年在外漂泊,也不是回事,連個老伴都沒有,再不享享天倫之樂,死了得化厲鬼的。」

  左近臣瞪向秦昆,半晌,目光緩和了下來:「算了,當家黑狗都是這幅賤性。」

  秦昆一笑:「看你的樣子,是準備給我說點什麼?十死印的事?還是你為何把星奪還回去的事?說點葷的我也不介意。」

  秦昆屁股被踹了一腳,扁了扁嘴:「左大爺,你活的累不累啊,明明自己想說什麼,非得我逼問你,開兩句玩笑還踹我,心事那麼重幹嘛?」

  左近臣踹了秦昆一腳,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閒庭信步地走在前面,「算了,你是這代當家的,一些事你有知情權。那就說說……楊慎被我殺掉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