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庫斯村,只剩下一半。
街道上,一些風乾的殘肢沒人打掃,李參領踢著一顆巫妖的頭顱,表情唏噓。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回來了。
許多房子已經坍塌,村子的另一半也一片狼藉,似乎這裡發生過大戰,磚牆上,有許多彈孔,挑釁似的寫著『Hel』,那是赫爾,海姆冥界中的死之女神的名字。
「秦地師,咱們居然回來了……我都以為撞到那個鏡界裡會必死無疑。」
秦昆端詳著彈孔,不經意地瞟向李參領道:「怎麼,看你的樣子有些戀戀不捨?北歐的海味好吃嗎?」
「呃……」李參領揉了揉鼻子,羞赧一笑,「有點咸……」
秦昆踹了對方一腳,這廝太不要臉了,郵輪在海上航行了兩天,自己被吵的睡都沒睡好,真特麼是煎熬。
「無量天尊無量天,無量天眼看世間!」
天眼望去,遠處的荒原上,已經沒了巫妖遊蕩,看樣子,撞進來的巫妖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走,先回不死山!」
……
大路寬闊,摩託疾馳,不死山下那片冰原仍舊沒化,裡面的巫妖、雪橇犬卻沒了蹤影。
不死山門口,寨門破爛,巫妖的頭顱如京觀般壘成,約莫上百個,頗為壯觀。
「李參領回來了?」
「是李大人!」
「快去上報!」
中等智商的游屍圍在一旁歡迎著李參領,低級的喪屍則使勁嗅著二人的味道,膽怯地不敢上前。
寨子裡,一個氣勢非凡的殭屍走了出來。
「你們居然回來了?!」
『焦公』白闖,目前不死山顛頂的老僵之一。
白闖看到秦昆二人現身,非常不可思議。
樓蘭死國傳來消息,那日合鏡,秦昆、樓蘭王子阿索古、李參領在縣城被追殺,一路逃到了塔庫斯村,後來阿索古回到了樓蘭,找機會給不死山帶去了信息。
原本是平安的報信,但隨著塔庫斯村飛走,成了最不好的消息。
合鏡的時候,凡是提前撞過去的鏡界,幾乎沒有什麼傢伙可以活著回來。
尤其,塔庫斯村只有兩人。
一個陽人上師,一個飛僵,這麼丁點的戰力,撞進對方的地盤,必死無疑啊!
跟著白闖來到了山頂石屋,屋子裡正在議事,見到秦昆後,幾個熟悉的面孔迅速起身。
「我艹,我就知道禍害遺千年!」
王乾跳到了秦昆身上,開始抹鼻子擠眼淚哭訴這些天尋找秦昆的艱難。
「你先下去!你特麼太重了!」
秦昆使勁推開,王乾八爪魚一樣死不放手:「我不!」
秦昆身上掛著王乾,尷尬地跟大家打著招呼。
「各位惦念了。獨守扶餘鎮八荒,崑崙地師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陣,百鬼盡化地上霜。扶餘山秦昆,見過各位同道。」
在座的有人有僵,大多都認識,燭宗楚千尋,斗宗萬人郎、李崇,判家崔鴻鵠、祭家韓垚、鍾家柴子悅,亂禪寺佛海,空竹寺嬴鳳瑤,雲丘觀朔月,青玄觀白一,魚龍山趙峰。
除此之外,秦昆還見到了鄒井犴,天虎山元淨,飛水山趙無眠,草頭寨黑三姑。
殭屍那邊,不死山的『風伯』田禁正襟危坐,杜清寒掛著微笑,樓蘭死國王子阿索古也來了。
這些人幾乎都是老相識,還有幾個僵和人並不認識,秦昆打完招呼,只聽杜清寒道:「先歇息一下,有兩隊巫妖,和歐洲驅魔人進入樓蘭死國轄地了,我們正在商量怎麼對付。」
秦昆點點頭,坐在一旁。
討論很激烈,原因無他,人手不夠。
不死山只能出十隻飛僵,五十隻毛僵支援,由杜清寒和白闖牽頭,派來請求援兵的阿索古覺得太少。
對方來了兩隊,六十隻飛僵,近五百隻毛僵,各種裝備完好,而且明顯是先頭部隊,這點支援太少了!
「阿索古,憑你的面子,只能請到這麼多!想讓我們傷筋動骨,叫樓蘭王親自過來!」
『風伯』田禁皺眉不滿,不死山交了底線,並不喜歡討價還價。
「田禁!這不是面子的問題,樓蘭鷹衛悍不畏死!但我們想贏!樓蘭是無妄國腹地,如果被攻下,你們和火州冥城還想夾攻包圍他們不成?」
阿索古背後的長矛插進石磚中,眼珠縮成針尖,大聲吼道。
火州冥城的殭屍使者渾身纏著布,和西域風乾的木乃伊一樣,只露出兩個眼眶,陰森道:「那你還想怎樣?既然知道是先頭部隊,萬一那群巫妖的後續部隊不攻打你們呢?到時候我們的人手全派到樓蘭死國里,自己的地盤失守怎麼辦?」
又一輪爭吵開始,阿索古節節敗退。
秦昆也漸漸聽到了形勢的大概。
樓蘭死國轄地內,出現了兩撥巫妖,占據了轄地里的四座縣城,目前風頭正盛,而且發現了樓蘭死國,準備先拿他們試試手。
秦昆朝著韓垚走了過去,坐在他旁邊。
「昆哥……我就知道你沒事……」
韓垚憨厚一笑,低聲道。
秦昆回道:「土娃,你怎麼看?聽起來形勢不妙啊。」
韓垚側著頭,開口道:「其實這是個好事……」
秦昆一怔,一直覺得土娃表面憨厚,腦子是好使的,聽到他還有別的見解,連忙問道:「怎麼說?」
土娃解釋了一番。
縣城就相當於資源點,不死山滿共才一個縣城,樓蘭死國下轄就有五個!那些巫妖就占據了其中四個,有吃有喝有資源,明明在縣城裡縮了好幾天了,現在突然要出來拼命,為什麼?
秦昆聽不太懂:「到底為什麼?」
韓垚小聲道:「我猜是等不到支援了,覺得待在縣城裡也是死路一條。要拼一波。」
「你的猜測有些大膽啊……」
韓垚笑道:「反正是猜,大膽一些怕什麼。如果能等到支援,龜縮起來不是更好?」
「那他們萬一是害怕被圍攻呢?」
「也有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我個人覺得,防守比進攻對他們有利。」
秦昆點點頭,似乎有點道理。
韓垚頓了頓:「若真是走投無路的話,那可是背水一戰啊,到時候不死山、樓蘭死國、火州冥城還不敢放手大戰一場,說不定會傷到元氣。」
韓垚和秦昆在小聲討論,屋子裡已經出來結果。
石屋中,阿索古有些頹然,抬手道:「好吧,這些兵力就這些吧。到時候若那些巫妖是虛晃一槍,後續部隊攻你們的話,樓蘭死國會傾盡全力協助。」
阿索古拾起長矛,朝著秦昆點了點頭,與其他人告別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