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皇帝,原本有一個這麼能幹的臣子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是葉淡煙卻根本就不是皇帝想要用的人,而他的那些人根本就殺不了葉淡煙,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快。
而秦楓眠的摺子里卻有著清楚的殺葉淡煙計劃,那個計劃從本質上來講極為完美,就算葉淡煙的本領再強,身邊有再多的江湖高手,也不可能逃得掉。
皇帝難得發自內心地道:「秦相果然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這事做得很好,為了安全起見,殺葉淡煙的事情朕就全權交給你了。」
秦楓眠的眼裡透著笑意,站起來領了這道旨意。
秦楓眠走了皇宮之後,看著外面的天空露出了淡淡的憂傷。
秦昊在旁問:「相爺,葉淡煙只是送了幾條魚過來,你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些?」
秦楓眠沉聲道:「葉淡煙送過來的根本就不是魚,而是摧命符,她這是想我的命了。」
秦昊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他也沒有完全說透,只道:「皇上的疑心一直都極重,她這魚一送過來,皇上便會對我生出懷疑。」
「而我能安坐現在的位置,從本質上來講,不過是因為我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皇上連二皇子都動了殺心,更不要說我這個外人了。」
秦昊表示他還是沒能聽明白。
秦楓眠卻沒有解釋的心思,他只道:「而這一次南面的事情一暴發,也讓我發現了很多的問題,秦昊,你說,人活在這個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昊想了想後說:「應該是為了更好的活著,享受人生的風景吧!」
秦楓眠笑了笑:「你這個說法倒是有意思,卻也沒有錯,只是每個人要是都這麼想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也就亂了套。」
「而這個世界底層的那些百姓,他們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更多的選擇,自然也就不可能過著你說的人生。」
秦昊想了想後覺得他的話有道理,他又接著道:「只是這樣活著的方式,聽著卻又無比美好,容易讓人沉醉其中。」
「我當初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爬上首輔這個位置的時候,便已經踩了很多的屍骨,像我這樣的人,其實心裡是沒有仁慈的。」
他說到這裡撩起車簾上了馬車。
秦昊卻覺得他的這番話並沒有說完,還有其他未盡的意思。
只是秦昊卻知道,他就算去問了,估計秦楓眠也不會回答。
只是這樣子憋著秦昊又覺得難受,便問:「相爺,你想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秦楓眠的話從帘子里傳了出來:「我小的時候想的是做一個好人,但是現在看來,我大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人了。」
因為他的手裡染了太多的血,且按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他可能還會染更多的血。
秦昊聽到了他話里的哀傷,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而秦楓眠也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困住他的是他自己的心結,他如果自己不能想通的話,那麼就算是秦昊說再多也沒有用。
他曾想過他要做一個好官,而這世上對於好官這個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皇帝眼裡的好官是一把刀,能完成皇帝交待的所有任務。
而百姓眼裡的好官,則是處處為民著想,讓他們過得更好一點的官員。
這兩者很多時候卻是互相衝的,因為利益的不同,所以造就了一些難以言說的矛盾。
秦楓眠原本以為他已經能適應皇帝對待百姓的方式,但是真的體會到了這些之後,他的心裡就又是另外的感覺。
秦楓眠苦笑一聲,這事他或許可以再換個角度去看,去想。
他想了想,便決定去見一下飛鳳公主。
現在的飛鳳公主已經被奪了公主的稱號,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她在失去封號之後,她就只是柏靈秀。
秦楓眠的到來讓柏靈秀有些意外,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後道:「秦相真是一個稀客,我還以為我這一生再難見到秦相了。」
柏靈秀被廢之後,就奉皇帝的命令在這裡提練磷,以用於後面的戰事。
只是磷這種東西要提練出來並不算是一件易事,尤其是在她根本就不知道這種東西存於何處的時候。
柏靈秀這幾個月來一直忙忙碌碌,沒有大的收穫,卻在最近摸到了一些邊,她心裡就鬆快了一不少,覺得能靠著這個東西再回到她的公主寶座。
她看到秦楓眠是實實在在的意外,因為自從她被廢之後就感覺到了各種人情冷暖,那些曾經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在她的面前說各種好話的人,在她落難後,幾乎都來踩了她一遍。
她的高傲,她的自尊,都被這些人賤踏的差不多了。
而她卻又只能忍著,暗暗在心裡告訴自己,她遲早有一天會找回場子,一定要將他們全部虐死!
之前秦楓眠曾向她示過好,也曾流露出了些許對她好的意思。
她不覺得她現在這副樣子秦楓眠還會娶她,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裡,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真愛,只有相互利用。
誰的權利大,誰就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秦楓眠看了她一眼,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溫柔:「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一直不能成行,當然,這話多少有些像是藉口,畢竟如果真的想要見某個人的話,終究是能見到的。」
他如此直白,倒讓柏靈秀笑了起來:「秦相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揣測人心,在你的面前,似乎所有人的心思都無法隱藏。」
秦楓眠聽到這話卻只是一笑,他淡聲道:「我如果真的有那麼厲害的話,葉淡煙也逃不出京城。」
柏靈秀一聽到葉淡煙三個字,眸子裡便添了三分冷意。
從本質上來講,她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拜葉淡煙所賜,她對葉淡煙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他在她的面前提起這些事情,就是在羞辱她。
秦楓眠笑了笑:「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以為你在這裡天天與這些器物相伴,心思早就定了下來,不想你竟還是如此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