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榮這話說得很有水準,雖然沒有直言容易等人是賊,卻也差不多了。
施仁斌還未說話,晉王便問道:「容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易答道:「說來也巧,屬下今日也是接到線報說有人要洗劫各處的庫房,便帶人前去查看一二,結果就看見值守庫房的人監守自盜。」
「屬下正欲拿人時,朱大人便來了,說屬下才是偷盜之人,為了再生變故,屬下決定配合朱大人調查清楚。」
他說罷聲音冷了些道:「屬下願與值守庫房的錢貴對質!」
他一說錢貴,朱榮和施仁斌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看到錢貴。
容易厲聲喊道:「錢貴何在?」
諾大的院子裡站了好些人,卻沒有人看到錢貴。
施仁斌的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人輕聲道:「從府衙過來的路上我們就沒有看見錢貴。」
「在府衙的時候有見著,後面就再也沒有看見了。」
施仁斌一聽說錢貴不見了,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容易沉聲道:「那錢貴必定不敢與我對質,所以畏罪潛逃了!」
「我沒逃!」正在此時,大門口傳來錢貴的聲音:「我在這裡!」
所有人朝他看了過去,他慘白著一張臉緩緩走了過來。
他此時走路的樣子與平時有些不動,似乎有些拐,但是卻又不像,兩條腿夾得緊緊的,在打著哆嗦。
施仁斌看到錢貴之後鬆了一口氣,卻板著臉道:「錢貴,容大人指認你監守自盜,可有此事?」
這事和他預期的雖然有些出入,但是問題不大,還在他的可控範圍內。
根據他們之前的安排,這會錢貴應該極力否認,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容易的身上潑。
沒料到錢貴卻在身體連抖了好幾下後道:「確有此事。」
施仁斌愣了一下,大聲道:「錢貴!你可聽清楚本官的問題?容大人指認你監守自盜,可有此事?」
錢貴放聲大哭道:「是我監守自盜!不不不,我不是監守自盜,大人,你忘了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授意的, 是你讓我搬空兵器庫!將那些兵器全部拿出去賣錢,您抽走了最大的一頭!」
「胡說八道!」施仁斌氣得臉都青了:「你血口噴人,沒有的事!」
他不太明白錢貴為什麼會在這麼緊要的關頭出賣他,但是只消微微一想就知道,這中間一定出了某些變故。
如果晉王不在這裡的話,他只怕已經拔刀將錢貴殺了!
錢貴卻從手裡拿出一份帳冊道:「這是賣掉兵器後分紅的帳冊,裡面清楚的記錄著每一次兵器賣出後獲取的利益。」搜搜小說 .
施仁斌下意識地就想將那帳冊搶過來燒掉,晉王卻攔著他道:「讓本王看看。」
施仁斌此時終於意識到晉王出現在這裡是為什麼了,原來是在為了這一出!原來晉王竟早就對他有了防備!
施仁斌的心念剎那間轉了好幾個回合,最終選擇跪在晉王的面前道:「王爺,這些年來我對你忠心耿耿,還請你還我一個公道!」
晉王看了他一眼道:「本王自然是信你的,但是錢貴言之鑿鑿,本王總歸要過目一二。」
「你放心吧,你若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本王自然要還你公道。」
施仁斌跟在晉王身邊多年,清楚他的性格,他此時飛快的在心裡盤算了一回,只要他死不認帳,過了今晚,晉州所有的錢財都到飛鳳公主那裡時,飛鳳公主自然會來救他。
他大聲道:「請王爺為我做主!」
晉王沒有理他,而是將錢貴手中的帳冊拿起來翻了翻,那本帳冊上記載的數目看得晉王心驚肉跳。
眼前的情況,比晉王想像中的要嚴重得多,怒意自他的心裡升騰而起,因為他知道這些帳目只怕是真的!
晉王自認這些年來待施仁斌不差,更為了安撫施仁斌,還將施弄月接進王府,欲讓容閒舟娶了施弄月。
可是這帳冊上記錄的種種,卻顯示施仁斌這些年來一點都不老實,嘴裡說著對他忠心的話,做的卻是把晉州搬空的事!
晉王深吸一口氣把帳冊扔到施仁斌的面前道:「這事你怎麼解釋?」
「這是飛鳳公主的計謀,意圖離間我們的君臣關係!」施仁斌紅著眼睛道:「王爺,你可千萬不要上了她的當啊!」
他看了晉王一眼,見晉王的眼裡有了怒意,他裝做無比失望的樣子道:「我與王爺這麼多年的君臣之誼,竟抵不過他人隻言片語的離間之詞!」
以往他這麼說話的時候,晉王一定會出言安慰他,但是今夜晉王卻一言不發。
施仁斌暗暗磨了磨牙,正在此時,一記清亮的女音傳來:「施大人若是清白的,父王自然會還你清白!你眼下不必如此激動。」
葉淡煙說完手裡拿著厚厚一疊帳冊過來道:「父王,這些日子有在家閒得無聊,就隨手查了一下晉州的帳冊,這不查還好,一查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沒料到我晉州竟養了一個大蛀蟲。」
晉王看了她一眼,她笑盈盈地把手裡的帳冊遞到晉王的面前。
施王接過她手裡的帳冊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施仁斌一眼。
施仁斌看到那些帳冊的封面臉色難看至極,因為那些帳冊的封面他是認識的,都是布政使衙門裡最重要的幾本帳冊,這種帳冊並不是他呈給晉王看的,而是他的私冊。
到此時,施仁斌終於明白葉淡煙今夜本意並不是要去查看庫房,而是找來這些帳冊給他定罪。
施仁斌在心裡罵她是狐狸,卻心裡有倚仗,還真沒怕她,他當下流著淚道:「世子妃因小女與世子自小一起長大,對小女頗有意見,所以想將施府一併除去。」
「世子妃行事如此狠毒,當真是讓人髮指,事到如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然我王一向賢明聰慧,必不會被你所欺瞞!」
他說完又道:「世子妃善妒惡毒,還請王爺替我做主!」
他這話說得聲淚俱下,似乎葉淡煙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