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調查自然沒問題。」
令狐芷振了振衣袖,理了理髮髻,儀態萬千的從牢里走出來。
鄒江冷笑一聲,覺得令狐芷在強撐著。
從牢房到審訊室,這短短的一段路,時不時可以聽到尖銳的慘叫聲。
偶爾還會有一個模樣瘋癲之人,衝到柱子前,大聲喊著放他出去。
若令狐芷是普通閨閣女子,早就被這幕嚇得心魂失守了。
令狐芷倒是什麼表情都沒有。
審訊室內長架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刑具上還能看到上面黑漆漆的斑點,那是長期被血水飛濺後留下的印記。
「令狐芷。」鄒江猛地喝道:「諜報名冊在哪?」
令狐芷冷聲道:「本王妃沒有偷,自然也不知道那名冊在何處!」
「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來人啊,上刑具。」鄒江冷笑連連。
令狐芷面色越發冷肅:「鄒江,你敢私自用刑?」
鄒江冷笑一聲道:「下官是為了找到名冊。」
「來人,上夾板。」
令狐芷眉頭都皺了起來。
鄒江注意到令狐芷的神色,當即道:「寧王妃若是配合,自然可免了這皮肉之苦!不然……這漂亮的手就毀了。」
令狐芷神色淡淡的:「你只管毀!」
「用本王妃這雙手,來換鄒大人一家人的性命,倒是值得。」
鄒江聽到這,心頭咯噔了下。
「大人,小人聽說,寧王的腿有望恢復,全**王妃的醫術。」一旁的獄卒,湊過來小聲道。
畢竟,無論是診脈還是施展金針之術,還是診脈都是靠的手。
鄒江沉吟了片刻後,說道:「上腿板。」
「是。」
很快,就有人拿來兩塊跟夾板很像的東西,唯一區別便是,那木條上還有細如牛毛的細針。
令狐芷很快就知道這東西的用處了。
就見獄卒將板子圍在令狐芷的腿上。
兩邊的人越拉繩子,那細木條也越緊。
可別忘了,裡面還有細針。
令狐芷禁不住悶聲出聲,疼得臉色都白了。
「拉開。」
「是。」獄卒應聲的同時,將夾板拉開。
鄒江靠近,問道:「寧王妃,冊子在哪。」
令狐芷抬頭臉上都是汗水,「鄒大人是打算屈打成招嗎?」
鄒江冷著臉道:「天牢就是這個規矩,進來了都得過這一遭。您這是金口聖斷的『疑罪從有』,即便沒定罪,也免不了這一趟。繼續,本官倒要看看,她的腿能堅持多久。」
令狐芷面色再次白了,心頭恨得不行。
這種刑具,實在歹毒。
細密的針穿透雙.腿,不會出很多血,卻非常的疼。
「名冊在哪?」
「不知道。」
「拿鞭子過來!」第六書吧 .
很快,獄卒送了沾著鹽水的鞭子。
「名冊在哪?」鄒江問道。
「問這些廢話有意思?」令狐芷嘲笑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令狐芷也絕不認沒犯的錯!」
鄒江臉色陰沉的抽了過去。
令狐芷一直咬牙堅持,鄒江神色有點複雜,這個女人比男人都骨頭硬。
他心中起了不忍,可想到上頭人布下的任務,還有周圍的目光,他也只能咬著牙將這刑繼續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令狐芷的身體終於受不住,暈了過去。
「大人,人暈了。」
「我不瞎!」
有人湊上來提議道:「大人,咱們都是走的合理流程,這寧王妃若是脆弱不已,就此死了,諒那寧王也說不出什麼來。不如……」
說著,那人做了個殺的動作。
鄒江狠狠剜了對方一眼:「本官對她用刑,是為了找到諜報手冊。你要草菅人命,你自己來!」
就算鬧到皇上面前,他一句按規矩辦事,就可以抵擋掉大部分的責難。
可如果就這麼弄死令狐芷,不用寧王算帳,皇帝會先摘了他的腦袋。
官場求生,就如刀口舔血,輕了重了都不行。他可以為上峰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但要他為上峰殺個當朝王妃?
這事誰愛做誰做,反正他鄒江不做。
「拖回牢房!」
丟下這句,鄒江就走了。但是原本跟在鄒江身邊的兩個人卻留了下來……
這世間女子大抵艱難。
尊貴如寧王妃令狐芷,下獄受刑奄奄一息;
榮寵如雲妃喬雲兒,小產血崩生死難料。
自令狐芷給喬雲兒開了安胎方子後,她其實一直都將養的很好。可誰也沒想到,喬雲兒竟能這麼毫無預兆又莫名其妙地流產了。
霜雲宮內此時已是亂成一團,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而內室的哀呼一聲弱過一聲。
霜雲宮的掌事嬤嬤並著首領太監跪在一眾太醫前苦苦哀求,讓他們趕緊想想法子,皇子既然留不住了,無論如何也要留住娘娘。
皇帝如何愛重雲妃,旁的不知,她這個跟前伺候的最是清楚。
人都道皇帝是因為老來得子,才將雲妃看得眼珠子般重,其實不然。
旁的不提,就沖她這個「雲妃」的封號,也能看出武帝對她的特別——皇后乃雲家女,宮中其他妃嬪在封號之時,都會避諱此字。可喬雲兒入宮後,不僅沒改名,還直接以「雲」字封嬪進妃了。
雲家自然也鬧過,只是……扯遠了,左右武帝是拿這小妃子當眼珠子疼的。
若她就這麼死了,皇帝一怒之下要霜雲宮闔宮陪葬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不管宮人們怎麼求,太醫們也是面色慘然,紛紛搖頭。
「皇上駕到——」
一聲唱喏讓霜雲宮原本就沉重的氣氛又冷三分,宮內靜地落針可聞。
「參見皇上。」
武帝擺擺手就往內殿沖,眾人趕緊攔住他:「聖上不可,那是產房,晦氣深重怕會衝撞龍體。」
「滾開。」武帝罵道:「朕乃天子,晦氣不侵!」
「皇上,雲妃娘娘現如今命懸一線,您身上龍氣太足,她恐怕承受不住呀。」
太醫之首徐奉御換了個說辭,果然攔下了武帝。
武帝急的在門外踱步:「好端端的怎麼就小產了?雲兒怎麼樣?」
太醫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徐奉御嘆了口氣道:「從脈象看,就是受了驚嚇導致胎氣不穩才造成的。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娘娘她血流不止,已呈油盡燈枯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