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澄眉頭緊皺，可下一刻，卻愣住了，因為楚藏鋒的眼眶居然紅了。
「你知不知道，對她來說，換血意味著什麼？」楚藏鋒怒聲問道。
方子澄心頭泛起濃濃的不安，他問道：「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等死。」說著，楚藏鋒的聲音都哽咽了：「你真是太殘忍了，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她！為你付出所有，你就就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啊！
「楚藏鋒。」令狐芷驚道。
「你閉嘴。」楚藏鋒輕聲喝道。
「讓他說。」這句話是方子澄說的。
令狐芷真的著急啊。
楚藏鋒看了眼令狐芷，忽的冷笑道：「藥人分三種品質，這個你可知道？」
「知道部分。」方子澄語氣沉沉，然後將自己知道的那部分信息說了出來：「楠楠換血後，會虛弱一段時日。
「虛弱一段時日，呵呵。」楚藏鋒冷笑連連：「你說的對，她會氣血虧空！可你知不知道，末等藥人換血後，就只有兩個月的壽命了！方子澄，你親手把令狐芷的性命斷送了。」
「怎麼會！」方子澄面色微微一變：「這不可能！藥人體質特殊，只是換血……」
楚藏鋒苦笑：「世間萬物都是相輔相成的。什麼鍋需要什麼蓋子。藥人的體質，須得藥人的血才能夠存活。若是沒有了血，就跟沒有了水的魚兒，最後會窒息而死。」
楚藏鋒終於想明白了，為何令狐芷會來葵水。
因為令狐芷的身體已經快繃不住了。
「她是什麼時候換血的？」楚藏鋒頓了頓後問道。。
方子澄表情有點木然：「一個月前。」
楚藏鋒神色冷漠：「好好珍惜這最後一個月吧。」
楚藏鋒最後看了眼方子澄，也沒有停留，直接走掉了。
看到楚藏鋒把什麼都說出來，令狐芷還挺生氣的。
可看到楚藏鋒，走著走著居然彎腰哭了起來，那點火氣瞬間沒了，最後只剩下愧疚。
「楚藏鋒說的是真的麼？」方子澄低聲問道，聲音乾澀，好似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
令狐芷頓了頓，眼眶發紅：「是……真的。」
只是三個字，卻好像刀一樣，將方子澄的心都割碎了。
方子澄直接將人抱住，他張了張口，想問令狐芷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他，如果她告訴他的話，就算拼上一條命，他也會攔著的。
令狐芷眼眶紅彤彤的：「方子澄，你別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方子澄嘶啞道。
面前愛人還在眼前，可他卻痛到心碎。
「方子澄，你別這樣。」令狐芷想要勸對方，可此時此刻，所有的話語都變成那麼蒼白無力：「你這樣我也好難受啊？」
方子澄聽到這，連忙調整自己的心情：「芷兒，你別難受。」
令狐芷露出一抹淺笑：「咱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好好相處，好不好？」
聽到這話，方子澄面色更加難受了。
「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了。」令狐芷低聲說道。
「好。」方子澄啞著嗓子說道。
他閉了閉眼，眼底的淚迅速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好心情 .
令狐芷也不知道要如何勸方子澄寬心，她自己用了這一個月的時間讓自己寬了心。
可方子澄卻才剛剛得知這個消息。
她以為對方會繼續很痛苦，可隨後卻發現，方子澄調整的很好。
而且，他幾乎是寸步不離開令狐芷。
「我記得你刑部那邊還有事的。」令狐芷輕聲說道。
「我請假了。」方子澄直接說道：「請了半年。」
方子澄頓了頓，再次說道：「芷兒，我們去藥王谷，可好？」
「去藥王谷？」令狐芷愣了下。
「對。」方子澄點頭說道：「你師父既然能夠將你煉製成藥人，肯定有保命的法子。我們去求醫。」
聽到這話，令狐芷心底更加難受了。
被煉製成藥人，本身就是和老天爺搶命。
而藥人的壽命到了盡頭，又怎麼可能再次有活路？
可對上方子澄請求的眼神後，令狐芷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令狐芷點頭。
「好，我們今天就走。」方子澄連忙說道：「我已經讓人準備好東西了。」
令狐芷聽到這話，卻有點擔憂：「你是王爺，能貿然離開上陽嗎？」
大梁這邊的王爺，除非皇帝命令，否則的話，是不可以離開上陽的。
「還是算了。」令狐芷思索了一會後說道：「要是惹怒了武帝，你肯定會吃掛落的。」
方子澄聽到這句話，神色越發難受了：「芷兒，你現在需要想的只是如何治好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為我擔憂。」
令狐芷語氣有點低沉：「我的身體我知道，我……」
「芷兒。」還不等令狐芷把話說完，方子澄就打斷了她的話：「求你。」
令狐芷心頭震動，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人。
「方子澄，你……」
方子澄眼眶紅彤彤的，一貫好看的眼裡有著瘋狂和無助。
這樣的方子澄，是令狐芷從不曾見過的，也是最戳中她的心的。
過了好一會，令狐芷眼淚也跟著下來了：「好。」
在得到令狐芷這句話回答後，方子澄面露喜色：「好，我這就去安排。芷兒，你放心吧，你師父那麼厲害，肯定能夠找到辦法的。」
令狐芷壓下即將噴涌而出的難受，到底沒說話。
她如何能告訴面前的人，她師父也沒有辦法啊。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等一等。」在方子澄即將離開的時候，令狐芷低聲喊道。
「你說。」方子澄關心的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我沒有不舒服。」令狐芷拍了拍方子澄的書，聲音中帶著安撫：「你不用這樣，其實……我只是想對你說，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你能不能陪著我，哪裡也不去？」
方子澄眸光暗了暗，最終點了下頭：「好，我聽你的，我會陪著你。」
「乖乖等我，最多一盞茶，我就會回來。」方子澄低聲說了一句後，才從屋子裡走出去。
令狐芷恩了聲，很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