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臣佑低頭看她,結果就對上了她那雙烏溜溜的泛著瀲灩光澤的眼睛,裡面不是楚楚可憐,是故作可憐的嬌態。閱讀
他抿了抿唇,移開眼睛,朝著前面被她剛剛拉扯過的目光呆滯地站在一邊的卓岸看去。
邢臣佑的目光,就像是X射線一樣,將卓岸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那眼神里,明顯的挑剔與冷銳。
但卓岸一直是呆滯地站在那,時而笑笑,時而面部沮喪,一點都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裝的。
如果是裝的,那還真像。
「那個,你覺得我說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有道理?」霍桑見邢臣佑半天不說話,心裡也有點鼓鼓的,她抓著他的手臂,手指都不自覺用力。
這個卓岸,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線索,她不想就這樣斷了。
前面的秋月心等人都是死路,但這個卓岸,或許是一條『活路』。
「我還沒問你無緣無故來精神病院,非要找這個人,非要帶他出去是為什麼。」邢臣佑冷哼一聲,明知故問,挑著眼看霍桑的眼神里有些興味。
霍桑咽了口口水,眼睛不自覺左右移了兩下,有些心虛,這個,這個原因,當然是不能和他說的。
他不讓她查她媽媽的事情。
「嗯?」
邢臣佑見她不說話,聲音上揚了一分,帶著一種莫可名狀的意味。
霍桑抬頭笑了笑,說道,「這個人,以前是個記者,我覺得,記者的腦子,都是很好的,怎麼會得精神病呢……」
「無緣無故,你關心人家得不得精神病幹什麼?」邢臣佑可不是什麼隨便好糊弄的人。
霍桑硬著頭皮,腦中靈光一閃,「陸霖坤跟我說了一些圈子裡的事情嘛,說起這個記者……」
「看來你和陸霖坤私下裡聯繫很頻繁。」邢臣佑直接打斷了她的胡扯八道,聲音微冷。
霍桑感覺自己越扯越遠了,還容易被邢臣佑抓到話柄,「我們本來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邢臣佑挑眉,哼道,「那你跟我說說,他這個好朋友說這個記者什麼了,讓你非要來精神病院拿了我的名號探望。」
他後面一句話故意加重了語氣,那陰惻惻地看向霍桑的眼神讓霍桑忍不住心悸。
邢臣佑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只要雷克去查一查,他什麼都知道了,與其在這裡垂死掙扎,不如老實交代。
她從他的眼神里仿佛看出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意味。
霍桑深呼吸一口氣,一直緊張拉著邢臣佑胳膊的手也鬆開,幾乎是立正稍息一般站在他面前,「卓岸知道一些我媽媽的事情。」
邢臣佑擰了眉,雖然早就知道她找卓岸就是為了這件事,但是,親口聽她嘴裡說出來,這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他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控制不住,渾身的氣息都陰冷了下來,「我不是說過,你生母已經死了,讓你別查她的事情了麼?」
霍桑低著頭看腳尖,聲音有些弱,但是卻很執拗,「我就知道你不讓我查,所以,才不想告訴你,你就不能當做不知道麼?」
她這話一出,明顯感覺周圍的氣氛更冷凝了一些,她咬了咬唇,一下抬頭,「我知道,你覺得我媽媽是秋月心他們嘴裡的那種不堪的樣子,覺得她丟人,才不讓我查,但是,我覺得我媽媽不是這樣的人,我就是爭一口氣,我想給我媽媽正名,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讓人感到丟人。」
邢臣佑眯了眯眼,朝著她湊近了一步。
霍桑忍不住後退,可半步都沒退出去,邢臣佑的手就掐著她的腰。
她又咬了咬牙,說道,「這個卓岸或許知道一些,能證明我媽媽是怎麼樣的人。」
「你指望一個瘋子給你證明什麼?」邢臣佑冷哼一聲,低頭抬手,挑起霍桑的下巴。
下巴要別開臉,卻被他捏著強行扭了回來面朝他。
「所以,我想讓醫生在給他做一個完整的檢查,看看他有沒有裝傻的可能,就讓南少琛來做。」
霍桑認真地盯著邢臣佑的眼睛,說道,雖然心跳加速的緊張,但是,她不想退縮。
邢臣佑沒說話。
霍桑把聲音又放柔了一些,「讓人給他檢查一下,不管結果怎麼樣,對於你來說,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對不對?要不,就……讓他先離開這裡?」
她的這語氣有些不太確定和忐忑,因為她不知道邢臣佑會怎麼回答她。
說不定會冷言冷語的嘲諷,說不定會生氣。
誰知道——
邢臣佑微微低下了頭,那張臉一下湊了過來,霍桑下意識地把臉後移,而他的唇就在自己耳邊,她都能感受到他吹出的氣息很是灼熱。
「你要是再叫我一聲親愛的的,說不定我會同意。」
他低沉的聲音和從前一樣清冽,只是……
霍桑轟的一下,從耳根子處開始紅,「我剛剛只是……」
「只是什麼?」
「對不起……」霍桑心裡忐忑起來,她以為邢臣佑是因為她剛剛叫他親愛的所以生氣了,現在是來興師問罪的,她想了想,低頭認錯。
「……」
邢臣佑一下沒了話,唇角扯了一下,一手蒙住霍桑整張臉,將她往外輕輕一推。
霍桑退了一步,急忙站住。
邢臣佑轉身朝外走,雷克緊隨其後,走了一步,回頭朝霍桑看了一眼,做了個跟上的動作。
霍桑一見,心裡一喜,轉頭就去拉卓岸。
卓岸掙扎了兩下,就像是妥協一樣滿臉渾渾噩噩神志不清地被霍桑拉走。
到了外面,霍桑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卓岸,「你放心,有邢臣佑在,你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你不用裝傻了的,我們會保證好你的安全!」
就算為了她媽,她也會保護好卓岸的!
「人之初,性本善……」
卓岸嘴裡喃喃自語,沒回她。
有雷克在,帶卓岸離開陽光之家不是問題。
「我是不會讓一個精神病人去藍心湖的。」
車子裡,邢臣佑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霍桑一聽,點了頭,「那你先回藍心湖,我帶著雷克一起安頓一下卓岸。」
雷克忽然求生欲爆發,趕緊說道,「霍桑小姐,我會安頓好卓岸的,你還是和大少一起回藍心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