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一空，顧雪霆感覺自己的心仿佛也跟著空了一塊兒。
「快起來，飯菜都要冷了。」
沈意知沒管顧雪霆，自顧走了過去。
「先將這盅魚羹喝了。」
待顧雪霆在桌邊坐下，沈意知將盅蓋揭開，推了過去。
這盅湯被喚作神仙魚羹不是沒有道理的，做法講究得一批，是用老母雞湯冒出來的熱氣，將吊在湯上方的鯽魚肉給慢慢熏熟，然後熬製而成。
味道絕對賽過仙羹！
本來她是打算做了給卿寶當宵夜的，現在就便宜顧雪霆了。
顧雪霆正要將湯送進嘴裡，卿寶這吃貨就跑過來了，盯著他看。
他索性將他抱坐在腿上，先餵了他一勺，自己再吃。
卿寶被美味的魚湯鮮得眯起了眼睛，「好喝！還要——」
看著「父子倆」相親相愛地吃著飯，沈意知撐著雪腮坐在一旁看著，目光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顧雪霆不經意間看見，心尖便仿佛被一根輕軟的羽毛給撓了下一樣，痒痒的，迫使他想做點什麼。
反應過來前，他已經夾了一根青菜餵到她嘴邊。
本以為她會拒絕，卻沒想到，她微微啟唇，將青菜納入。
顧雪霆看著她開合的紅唇，眸光霎時變得幽暗無比。
沈意知也是吃進嘴裡才意識過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慢慢吃。」
她落荒而逃。
顧雪霆低低的笑，在卿寶耳邊道：「你娘親害羞了。」
沈意知以為顧雪霆這次過來，起碼可以待個幾天，沒想到他吃完飯，將卿寶哄睡著之後，就要走了。
「怎麼這麼急？」
「捨不得我？」顧雪霆將她一隻手抓著，當成玉石般一遍遍地盤著，從手背到手指，甚至指甲蓋都不放過。
見他似乎還要送到嘴邊親親，她心頭一慌，將手抽了回來，「誰捨不得！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而已。」
「口是心非。」顧雪霆在她臉上颳了下，「帝都現在有些亂，我也是趁夜過來的，須得在明日早晨之前趕回去。」
一夜之間從帝都到這裡走一個來回？
他是怎麼辦到的？
看出沈意知眼中的震驚，他忽然傾身靠近她，「想知道？」
沈意知的確很好奇。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超出常理的存在，但真的見到了還是忍不住感到驚奇。
顧雪霆將她往懷裡一攬，「抱緊我。」
那次他帶著她從崖底飛上去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沈意知這次選擇了摟住他的脖子。
感受著懷中的溫軟，顧雪霆唇角笑意加深，帶著她從窗戶一躍而出，不落反升，來到屋頂上。
一隻碩大的黑鳥赫然站在上面。
兩翼展開，足有七八米。
沈意知先還驚了下，旋即發現，那隻大鳥好似並非活物？
「這是墨家研製出來的傀儡鳥，只要安裝上驅動石，就能展翅翱翔，日行萬里。」
顧雪霆牽著沈意知來到傀儡鳥面前，讓她可以近距離觀看。
沈意知注意力都在傀儡鳥身上，並沒有察覺此刻兩人的親密。
除了不能動之外，眼前的傀儡鳥和真鳥也沒什麼區別，栩栩如生，濃紫近墨的羽毛摸起來還滑滑的，仿佛真的羽毛。
顧雪霆道：「這隻傀儡鳥是由一隻真正的鳥妖煉製而成，所以才這般逼真。」
「原來如此。」
沈意知繞著傀儡鳥走了一圈，「你剛才說的驅動石是什麼？」
顧雪霆攤開手，掌心裡臥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石頭，晶瑩剔透，流光溢彩，表面似流轉著一層月華一般淡淡的光暈。
「真漂亮！」沈意知拿起來，有些愛不釋手。
很快，她就感受到這石頭裡蘊藏著一股靈力。
難道這就是猗昌所說的靈石？
顧雪霆將她手掌合起來包裹住，「喜歡就送你。」
她難得在他面前這般鮮明地表示對一樣事物的喜愛，他自然要滿足她。
甚至已經想著，要如何多收集一些這樣的驅動石送給她了。
清美皎潔的月光下，無人打擾的屋頂上，孤男寡女，氣氛又是如此之好，似乎不做點什麼都不太好。
沈意知朝著顧雪霆走近一步，幾乎要和他貼上，緋艷的紅唇開啟：「你是在討好我？」
顧雪霆低頭，目光網著她，逐漸收緊，「是。」
伸手欲將人拉進懷裡。
沈意知卻像一條靈活的魚兒般溜走了，回頭沖他一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衣袂翩躚，腳步輕快地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顧雪霆卻陷在她那一笑里，久久無法回神。
沈意知回到屋子裡，捂著胸口平復了下怦然跳動的心臟，開始整理起東西來。
多是一些吃的喝的，還有兩套衣裳，一隻荷包。
衣裳和荷包是早就做好的，只是因為之前顧雪霆不告而別沒有送出去罷了。
東西足足塞了一隻大包袱。
她提著來到屋頂，遞給他。
「回去再看。」
「好。」
「下次你什麼時候……」
他將東西放下，捧住她的臉，聲音溫柔得似要化掉一樣，「等京里的事一了，我就來陪著你和卿寶。」
沈意知望進他的眼睛裡，「六月十八就是卿寶的生日，你到時候一定要來。」
「好，我保證。」
「好啦，你該走了。」沈意知偏過臉。
「知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顧雪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忘了什——」
她沒想到一偏頭竟然就與他的唇貼在了一起。
顧雪霆握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裡一按，另一隻手捧住她的後腦勺，毫不客氣地加深了這個吻。
「咯咯——」
村子裡，不知誰家的公雞打了一聲鳴。
沈意知回過神來，從他的懷裡退出來。
「去吧，一路小心。」轉身離開。
因為她不想做那個站在原地痴痴目送他離開的人。
顧雪霆從後面將她抱住，手臂緊緊勒在她腰間，在她脖子上的傷口上親了親，「知知。」
「嗯？」
「等我。」最終他只是道出這兩字。
聽著身後大鳥振翅的聲音，沈意知瞬間湧出一股跟他一起走的衝動。
不過她到底按捺住了。
直到身後的動靜徹底消失，她才轉過身，看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