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拿針在頭上搔了搔,語氣不急不緩:「不會的,沈姑娘定不會食言。」
許是沈意知輕易就將她治好了的緣故,秦氏對她很有信心。
方老夫人埋頭剝皂莢,沒作聲。
就在這時,院門被敲響了,「奶,娘,阿成,快開門!」
是卉卉(阿姐)!
方成幾乎是撲到了門上,將門打開,還沒看清人影,就被一個熊抱驚在了原地。
小少年耳朵騰的一下紅了。
幾天不見,阿姐怎的對他這麼熱情了?
他哪裡知道,在他眼裡的幾天,在方卉那裡,卻是經年!
準確地說,是一年零兩個月又二十五天!
抱完了一年多沒見的弟弟,方卉又奔向了奶奶和娘親。
依偎在娘親帶著皂莢清香的懷抱里,方卉感覺安逸極了,「娘,我好想你們。」
秦氏一時愣住了,她們雖為母女,感情也深厚,但平日裡並不習慣做出擁抱這樣的親近之舉,乍然被女兒抱住,她著實有些不知所措。
但到底是親母女,對於女兒的親近她很快就做出了回應,也回抱住她:「回來了就好。」
待女兒退出懷抱,秦氏仔細打量了方卉一番,這一打量,她驚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卉卉,你,你怎麼——」
眼前這個白得跟豆腐似的,還長高了幾乎半個頭的俊俏姑娘,真的是她的卉卉嗎?
秦氏簡直難以置信。
不過是出去了幾天而已,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若不是那五官模子沒變,她還當自己閨女被人給換了。
方老夫人在一旁瞧著,也為孫女的變化而吃驚,但想到沈意知的身份,她又覺得釋然了。
沈姑娘可是修士,之前一顆丹藥就治好了兒媳婦的沉珂,現在短短几天就令孫女改頭換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況且這變化還是好的,所以她更多的還是高興。
為孫女,為他們方家高興!
「對了娘,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知知姐還在外頭等著我呢,我得趕緊過去,不能跟你們多說了。」
方卉沖家人擺了擺手,又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當方家幾人走出門來時,只來得及看見迅速消失的天舟一角。
沈意知載著方卉趕到大會現場,好險趕在最後領到了號牌。
報名參加比賽的人,都要交一兩銀子的報名費,之所以定為一兩,其實也是起到一個門檻的作用,讓那些沒什麼廚藝卻想來湊湊熱鬧的人知難而退。
再一個,也是給大會籌措資金。
畢竟舉辦大會的過程中,用到的器具、食材等都是要錢的,錢總不可能憑空產生吧?羊毛出在羊身上,自然得由這些前來參加比賽的人買單。
交了報名費,就可拿到一個號牌,代表入場的順序。
在方卉進去前,沈意知沖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方卉沖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看著她這個動作,沈意知不由扶額,現在的方卉,經過她一年多時間的調養,早已不是原先那個又黑又瘦的小丫頭了,而是長成了一個前凸後翹身高腿長的小美人。
胸前本就鼓鼓囊囊的,再做出那樣的動作,實在有些令人遐想,沒見旁邊的幾名男子都朝她看過來麼?
等小丫頭出來了,她得跟她好好談談。
舉辦大會的地點在城中的椒園。
椒園乃是百年前一位絕代名廚周少溪的私產,為了將廚藝發揚光大,並鼓勵後輩多交流廚藝,周少溪牽頭,聯合了城中其他幾位大廚開辦了第一屆廚藝大會,並將椒園無償貢獻出來作為比賽場所。
椒園占地面積頗廣,其內有數棵周少溪當年親手種下的花椒,如今那些花椒已經長大成樹,鬱鬱蔥蔥,蓬勃蓊鬱,這座園子因此有了「椒園」之名。
如今正是花椒成熟的季節,一進入園子,就能聞到一股獨屬於花椒的香氣。
方卉拿著牌子,跟隨著大部隊穿林過溪,來到一座大堂。
堂上掛著一方匾額,上頭題字——來琛堂。
堂下的台階上,侍立著兩名頭戴小帽的青衣小廝。
上午巳時正(9點),左邊的小廝「哐當」一聲敲響手中的銅鑼,揚聲高喊:「一到八號參賽者進場——」
被叫到號的人走入堂中。
外面的人便在外頭等著。
眼下正是大熱的時節,許多人站了會兒就受不住了,有的繼續堅持站著,有的則跑到了陰涼處。
方卉身上戴著沈意知給她畫的清涼符,一張符可以維持兩天,在清涼符的作用下,她一點兒也不覺得熱。
但她不想頂著大太陽傻站著,還不如找個僻靜的地多溫習一下知知姐交給她的菜譜呢。
反正她的號牌都排到一百多號開外去了,短時間內也輪不到她。
方卉走到七八十步遠的水池邊,這裡有幾座連在一起的假山,陰影覆蓋下來一大片,旁邊還有湖石可以坐,池水碧幽幽的,光是看著就讓眼睛十分舒坦,倒是個好地方。
她撿了塊平坦的湖石坐下來,從腰間綴著的百寶囊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正是沈意知給她整理的菜譜。
正看得認真,頭頂一片陰影覆蓋下來,「你在看什麼?」
有人來了!
方卉第一時間就將菜譜合上了,這裡頭的菜可都是外頭沒有的,決不能被人看了去。
合上書後,她才朝來人看去。
第一眼,這人好高,而且白白淨淨,還挺俊俏的。
但是她並不認識。
所以方卉也沒有搭理他的心思,「沒看什麼。」
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就會識趣地走開了,可惜周承宗像是沒看出她的拒絕之意般,笑眯眯地在一旁坐下了。
還自來熟地問:「你是多少號?沒準咱倆是一組的呢。」
這人怎麼這麼煩。
方卉剛才對他的好感霎時消失殆盡,敷衍地道:「一百多號。」
周承宗隨手撿了顆石子朝水面丟過去,「你知道嗎?這次比賽的規矩改了。」
他原本還以為這話一出方卉就會追問一番,誰知她直接就走開了。
周承宗:「……」
「你就不好奇規矩改成了什麼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