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是個挺有趣的人!

  說那句話的時候,袁燁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仗著叶音好說話的人,並不止那幫實習生,他自己,其實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的這種依仗,不僅僅限於在實驗室那個工作場所,在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他也如此。

  偏偏,他自己並不自知。

  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下生活的狀態,叶音都是挺無所謂的一個人。

  她不愛跟人計較,對她來說,無論工作、人際還是生活都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從而顯得直來直去,她的世界裡,似乎沒多少套路和心機,日子過得挺舒心。

  而她這麼多年和袁燁的相處習慣,一直是縱容和謙讓的方式比較多。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遵循著這樣的方式過活。

  但這種方式,在最近,好像觸礁了。

  她隱約覺得到有些什麼不一樣了,但她習慣於分析數據的腦子,對起周遭這些不一樣,分析能力卻非常地低。

  她只隱隱分析得出,這些不一樣,來自於袁燁。

  她想不通她與袁燁到底是怎麼了,是袁燁的問題,還是她自己的問題,她搞不懂。

  不懂這個詞,在她往常的人生中是不容許存在的,因為,她的工作,就是把一個個不懂變成她可以認知的課題。

  所以,她與袁燁之間那種她怎麼都搞「不懂」的狀態,讓她抓狂,最後,她受不了那股壓抑卻無法衝破的狀態,選擇出走一段時間。

  可回來之後,一切依舊。

  她不懂的那些,還在那堅挺地杵著。

  行吧,不懂就算了,她決定退回去,按著往日的方式繼續活著。

  而袁燁,同樣已經習慣了叶音對他的縱容和謙讓,前陣子叶音對他稍加疏於回應,他便有些受不了。

  叶音中午回到,他仍感覺得到她的不同,可現在,他敏感地察覺到,倒完時差睡了一覺的叶音,似乎,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叶音。

  「優勢最大化那是沒錯,但不等於包辦他們的工作,你總像個母雞一樣護他們周全幫他們掃平障礙,他們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

  袁燁這般說,從工作上來說,有他的道理。

  在過去的幾年中,他一直是叶音最親密無間的拍檔,叶音的縱容和謙讓,像是為他度身訂造的一樣。

  那幾個兔崽子倒好,才來了多久,就把本來專屬他一人的縱容和謙讓全搶了去?

  那還得了?

  叶音不明白今天的袁燁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尖銳了,平時,他不是只在意實驗的成果而不會在意我們各人的分工和分配嗎?

  可他今天,卻一直在為她打抱不平。

  不得不說,叶音你還是太善良了啊!

  他這哪是打抱不平,他只是受不了別人搶了本該屬於他的專寵而已。

  「袁醫生,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像什麼?」

  叶音一邊嚼著香酥的曲奇,一邊打量著袁燁。

  「像什麼?」

  袁燁自己,同樣沒弄清楚他內心如今住了個魔鬼。

  這個魔鬼,無時無刻在盯著,只要誰入侵了他的地界或是表現出一絲絲擄掠的想法,那魔鬼就會兇狠地撲過去撕咬決鬥。

  而他的這個地界範圍內,除了圈著他自己,還圈了個叶音。

  「你說我像個母雞一樣護著他們,但其實,你自己更像一隻母雞!」

  「你笑什麼?我這麼Man的人,哪裡像母雞了?」

  袁燁對她的這個比喻很是不屑,甚至,還假裝氣憤地把袖子擼起豪氣了展示了一下他壯實的手臂肌肉。

  叶音被逗得哈哈大笑,「袁醫生,你喝了酒之後特別逗!」

  她沒有告訴袁燁,她覺得袁燁像母雞,而她是袁燁這隻母雞護在羽翼下那隻崽子,被人護著的感覺,很新奇,也很陌生。

  但作為袁燁被保護的對象,她很很窩心,同時亦覺得很幸福。

  這一刻,她隱隱有些明白,即便她打算退回原狀,事實上,卻好像已經退不回去了。

  而新的狀態,充滿未知和變數。

  不過,看著喝了酒變得有些逗的袁燁,她又覺得,即便不可知、不可控,但有袁燁在,好像,也她想像的那麼可怕!

  袁燁看著不顧儀態笑得前俯後仰的叶音,不知何時,心底暗藏那些氣憤和不忿,已經全然消散。

  叶音一直是很理智的人,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是個淡淡的人,沒啥脾氣,除了工作上那些數據和成果,她似乎對什麼都不太執著。

  大喜大悲這種強烈起伏的情緒,幾乎很少在她身上出現。

  可現在,就因為他幾句話和一個隨性的動作,她笑到眼角帶著淚花,全然沒了儀態。

  可就是這樣一個和平時優雅有度的叶音不一樣的女人,突然地,讓袁燁覺得,原來,女人和男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如果是男人像她這樣大笑,模樣應該很豪放很粗魯,可眼前的她,卻顯得如此的……

  可愛!

  袁燁不知道,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女人,配上可愛這個詞會不會怪。

  但他此時,就是無比堅定地覺得,只有可愛這個詞,才能配得上現時的叶音。

  叶音捧腹笑了一陣,好不容易把笑意平復下來,對上的,是袁燁帶了些意味不明的審視視線。

  若不是他唇角上揚,顯示他心情不錯,叶音差點要以為,他剛才可能是看到了一個駭世的怪物。

  「袁醫生,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個挺有趣的人。」

  袁燁盯著她,老實地搖頭,「沒有!相反,我總被阿晢罵無趣!」

  叶音指指他,忍不住又勾唇笑了起來,「怎麼可能?一定是因為宗先生沒見過你喝酒後的樣子!」

  叶音無比肯定。

  但事實上,她錯了,宗晢是最常看見袁燁看酒的人,也是最常陪著他喝酒的人。

  只不過,叶音看到那個酒後的袁燁,和宗晢看到的,也許,並不一樣。

  並不是真的有兩個袁燁,而是,就算是袁燁本人,也許也沒意識到,他在叶音面前和宗晢面前,展現的,並不是同一個他。

  這種不同,完全清醒狀態的袁燁也許做不出來。

  但在微醺的狀態,那個不同的他,便自然而然走到了叶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