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假死緣由.二

  之後的事,白芍以為,她已經能夠猜到。

  然而,現實永遠比人的想像力還要狗血太多。

  又或者說,良知限制了她的想像力。

  當她聽到宗晢提起他當年為何對一切喪失信心的時候,她的心,像是被衝擊鑽生生鑽穿了一個大洞,痛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一個向來沒有暴力傾向的人,竟恨不得飛去羈押所,把宗茂那老不死剁成肉醬!

  「當年,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一切都死心萬念俱灰嗎?」宗晢眼眸里浸滿了痛苦。

  「難道,不是因為你的病?」

  白芍一直以為,是無情的診斷書讓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

  「並不是!」宗晢又搖頭,「你認識我這麼久,我是會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嗎?」

  「我會突然之間沒全沒了求生欲,是在我知道自己患了絕症而且治癒希望極渺茫的時候,我查到我爸在外面養了個小的,而這個小的,不僅給他生了兒子女兒,還和他一起辦了不止一家規模不算小的公司。」

  「而其中最大的一家貿易公司,因為走私,被海關罰沒了一大批貨,貨沒了不止,他的公司還收到一張天價罰單,同時,因為走私物品性質特殊,還要負刑事責任。」

  「出了這些事,你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嗎?」

  「一開始,我只知道他在外頭養了小的還辦了幾家公司,而他,並不知道我得了絕症,只想著法子從宗氏挪錢,後來,他從袁燁那裡知道了我的病情,他居然聒無廉恥地提出將他的公司合併到宗氏。」

  「我那時還不知道他那公司是什麼來頭,但我素來清楚他的為人,明白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將他自己藏了這麼多年的私業歸到宗氏。後來一查,才知道這公司已經是條將要沉到海底的破船,而他,想把我這廢人綁到這船上。」

  「反正,在他看來,我一個將死的人,怎麼都是死,不如,幫他頂個罪,那他,還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而我作為宗氏的負責人,子公司出了事,責肯定是我擔,若他的算盤成功,那我,則要背負著罪名而死。」

  「你說,這如意算盤,他打得夠響的吧?」

  白芍一臉駭然,她聽過無恥的,但沒聽過如此無恥的。

  其實,宗晢把真相告訴她之後,她一直疑惑,總覺得宗晢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疾病打倒。

  如今,她總算明白當時的宗晢是如何萬念俱灰。

  一個生他養他的父親,居然在他瀕臨死亡的時候,不僅不施予緩手,甚至,還狠狠地踩他幾腳,唯恐他不死。

  「小芍,我並沒想過要為自己開脫,但在那個時候,我真覺得做人已經沒任何意思。那時,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再想到我爸那樣的人,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這麼心狠手辣,對你,他會手軟嗎?」

  「所以,當我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下去了,只好把你騙走。除了這樣,我已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白芍沉默了一陣,抬起頭,盯著宗晢。

  「那麼,在你趕我走的時候,你和李曉芝,是真的嗎?」

  宗晢苦笑,「傻瓜,你覺得,我會對她動真情嗎?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尚且對她全無好感,知道她是搶我媽男人那個人的侄女,我看見她,只恨不得親手把她捏死。只不過,那時我要穩住我爸,造成我和你真的分手的假象,同時,亦讓你能真的死心,我和她,確實演了一小段時間的戲。但我保證,我連她嘴都沒親過,更別提別的更進一步的事了。」

  白芍半信半疑,宗晢見她不信,急忙拿出電話,「這事我哥全程參與,你不信我,總該信他了吧?」

  白芍伸手按住他的手,「行了,我信!」

  其實,白芍只要細細想一想,就不可能不相信。

  宗晢這麼恩怨分明的人,怎麼可能和李曉芝曖昧不清?

  「那後來呢?後來你手術成功,為什麼不回來?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個性,不會甘心把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兒子(宗氏)交給宗茂這種人的。」

  到這時,宗晢的情緒平復了不少,他伸手溫柔地摸摸白芍的臉。

  「小芍,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方便出遠門之後,去你學校找過你的事。」

  白芍點點頭。

  「看到你和你師兄抱著孩子的那個畫面,對我的打擊,遠比疾病和我爸那人渣對我的打擊還要大,你是我的最後一根稻草,當我看見你和他推著嬰兒車有說有笑的那一刻,那根稻草,嘣地斷了!這世上,什麼東西於我,都沒有意義了,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去留戀了……」

  看著幾近哽咽的宗晢,白芍心如刀割,扭過身,抱著他的輕輕安撫著。

  「宗晢,這些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往前看,從前的種種,就當是惡夢吧。」

  因為宗晢的情緒不太穩定,白芍少有地提早下了班,回到家裡,關泳媚坐在客廳里,見他倆回來,走過來扯著宗晢往書房走。

  「阿晢,你說你爸那裡,以綁架未遂罪來定罪?」

  顯然,宗晢已經跟關泳媚溝通過。

  宗晢點點頭。

  關泳媚皺起眉頭,「那之前我給你的那些資料呢,一點用沒有?」

  宗晢愣了一下,「什麼資料?」

  這段時間變故實在太多,宗晢一下子沒想來,他媽媽所說的那些資料,到底是什麼東東。

  「我上次回家拿了些資料,用文件袋裝好交給你的,你看過了嗎?」

  宗晢細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些都是什麼?我沒看,很重要嗎?」

  關泳媚卻不太確定,「重要不重要我不是太清楚,但他這些年做的許多事,我都留了些證據,有沒有用,我卻不敢確定。」

  關泳媚雖是生在大戶人家,但家裡父母兄弟還算和睦,而她更是被父母兄長疼著長大的溫室花朵。

  嫁進宗家之後,她亦習慣性依附著宗茂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