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回我自己家

  飛機降落,從通道走進機場,按著指示穿過彎彎繞繞的走道走出去機場大廳領行李,一路上,宗晢只覺得滿目陌生。

  對於常年當空中飛人的宗晢來說,B城的機場設施,

  「機場重新裝修過?」宗晢環視四周,再側頭看看身邊的江奇。

  江奇愣了一下,「啊?」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如果他沒猜錯,宗晢已經好幾年不曾踏足B城了。

  「機場擴建了,國內航線和國際線完全分開,舊機場裝修過成了國際航線專用,新建這幢全是國內航線。」

  宗晢沒說話,抬眼又環視四周,一時間感慨萬千。

  「宗少,你這幾年大概過得輕鬆,倒是宗氏,好幾次差點要熬不過去了。」

  江奇說得漫不經心,彎身從輸送帶上把宗晢的行李提出來,眼睛仍緊緊盯著隨著輸送帶轉圈的行李箱。

  宗晢雙手插在褲袋裡,說不上什麼心情,似乎,有點幸災樂禍,又似乎還有些疼心。

  嘴裡的苦澀一點點蔓彌開來,他嚼巴一下嘴,突然間想要抽支煙。

  只不過,這裡禁菸區。

  再者,他戒菸好多年了。

  可是,煙好戒,有些東西,卻像是烙在了骨子裡,一生也戒不掉。

  例如他對宗氏的執著。

  宗氏是宗家幾代發展下來的產業,嚴格來說,宗晢對宗氏不該有什麼父子情結。

  可宗氏在宗晢手中從外強中乾的老式企業成功變革為現在這個順應時代形勢發展且各方面業務都蒸蒸日上的龍頭集團,卻是不爭的事實。

  因而,江奇的話,終是撩起了宗晢自以為已經靜如止水的心。

  他這幾年在國外,過的是隱居生活,國內的一切,特別是宗氏的一切,都被他自動過濾。

  宗氏沒了他不會太好過,這層他是料到的,不然,他當初也不會一氣之下撂挑子走人。他當初執意求「死」,除了當時實在並沒多少生的可能,私底下,也有些讓宗茂焦頭爛額的想法。

  「你說個實話,公司是不是隨時都有倒閉的可能?」

  回來這些天,宗晢的心思一直在白芍和白小鷺母女倆身上,整天只想著要如何彌補母女倆,宗氏在他心底,連芝麻點大的位置都占不著。

  因此,他這幾天雖是躊躇滿志地要殺回宗氏,卻沒細想過宗氏如今的情形。

  但眼下,江奇把這顆芝麻捏著遞到眼前,再小的黑點也變得搶眼起來。

  江奇終於找到了他自個的行李箱,提過行李箱在宗晢面前站直。

  「原本我也以為宗氏要完,不過,宗少你這不是回來了嗎?」

  在江奇眼裡,即便宗大BOSS隱居幾年,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無敵大BOSS。

  宗晢對江奇的拍馬屁舉動仿若未聞,擰著眉沉默了一路。

  江奇只當宗大BOSS這是近鄉情怯,默默拖著行李與他並肩走出了機場。

  因為不想驚動太多人,江奇只叫了他老婆來機場接。

  宗晢與李萱雖是認識,但倆人也僅僅見過三幾次面,而且,算起來應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宗晢朝李萱伸出手,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

  「謝謝你!」

  李萱以為宗晢指來接機的事,笑著回道,「宗少你客氣了,我總是要接江奇回去的。」

  「我是說,謝謝你幫我解決了大齡員工終身大事這個老大難問題。」

  李萱樂了,扭頭看看江奇揶揄道。

  「原來你這麼行情這麼差啊?」

  江奇大方地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她。

  「對啊,不然我怎麼可能一直纏著你不放?」

  三人說說笑笑上了車,李萱嘴巴不饒人,但卻是個體貼的人,即便江奇說他精神挺好,李萱還是讓他陪宗晢坐到后座,她自己上了駕駛座。

  李萱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扭頭看看后座的兩個男人。

  「你們要去哪?回公司還是?」

  李萱這麼一問,江奇才想起還沒給宗晢訂酒店。

  「宗少,你乾脆到我家住算了。」

  江奇住的是獨棟三層別墅,夫妻兩人加一個保姆,客房多得很。

  宗晢卻早有打算,「不用,你送我回家吧!」

  江奇愣了愣,有點不確定地問,「回大宅?」

  宗晢搖頭,「不,是回我自己家!」

  幾年前,白芍離開之後,宗晢便再沒回過他和白芍同居那幢別墅。

  如今白芍回來了,對宗晢來說,那裡便不再是傷心地。

  「也行,反正那裡我定期找人打掃著衛生,隨時住進去沒問題。」

  定好去向,李萱找個地方掉了個頭。

  「你們都餓了吧,要不要找個地方先吃飯?」

  江奇看著宗晢,「宗少,你想吃什麼?」

  宗晢看看外面,幾年間,B城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隨便吧,我又不熟。」

  明明是生於斯長於斯,此時看著周遭的景觀,宗晢卻有種身處異鄉的感覺。

  江奇看看一直盯著外面的宗晢,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李萱作了主,在沿途找了間知名粵菜館坐了下來。

  江奇按宗晢的口味點了些清淡的菜餚,席間,宗晢和平時一般談笑風生。

  只是,當車子駛進市區,宗晢便沉默了下來。

  這幾年,B城高速發展,市郊幾天一小變幾月一大變。但當車子駛進市區,一切,卻仍是如宗晢離開時那般的模樣。

  宗晢自認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卻也抵不住這些熟悉的景物勾起的一幕幕或美好或痛苦的回憶在腦中飛速閃播。

  宗晢默不作聲地看著車窗外,心裡唏噓不已。

  幾年前,他離開這裡時,心裡一點留戀都沒有。

  他以為,他恨透了這裡的人,從而,認為自己對這地方再無眷戀。

  可此刻,熟悉的街道和建築像鑰匙一般打開他的記憶大門,那些和白芍在一起之後的快樂畫面,便如一尾尾顏色鮮艷的金魚,在他眼前自在地游梭……